昝虚妄不理他,却看向林大爷。道:“老里正有何话说?”
林大爷哪里说得出话来,也不敢轻易开口——
这村里,林家可是有几百族人!
昝虚妄轻声叹了口气,对黄元道:“贤弟,这不是害人没害人的道理。你回来晚,不知其中内情,也不奇怪。你可问问老里正:那任三禾是什么时候来泉水村的?又是怎样接近庇护黄杜鹃的?还让黄杜鹃认林家媳妇做干娘,连他娶你小姨也是为了黄杜鹃!你们哪……唉!”
随着他的叙说,林大爷脑中迅速闪过陈年往事。
黄元看着他脸上恍然的神色,哪里还不明白,况且这些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他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以前没有串连起来想罢了;就是他自己也有亲身经历:任三禾对杜鹃确实比对他们兄妹都更加看重,上次为了昝水烟的事严厉斥责他就是例子。
可是,这又如何?
这并不能让他仇恨小姨父和杜鹃,从而坐视杜鹃和小姨表弟表妹被拿而心安理得。
只是,他有什么办法呢?
他定定地看着昝虚妄,昝虚妄也定定地看着他。
好一会,黄元忽然双膝一软,对昝虚妄跪了下去。
昝虚妄急忙伸手道:“贤弟这是做什么?”
黄元俯首道:“求昝大哥看在……她面上,绕过他们。”
昝虚妄便缩回手,不发一言。
接着,他往椅子深处坐了坐,端起茶杯喝茶。
黄元静静地跪着,等待他发话。
昝虚妄喝了几口茶,轻声道:“山野之地,茶具粗陋不值一看,茶味却是难得的,怪道有人喜欢。”
林大爷愕然,心想你还有心情喝茶呢。
他也想跪下求情,又自忖没那个面子;还有,他听黄元叫这人做“昝指挥”,又听他说“看在她面上”等语,隐隐猜测到来人身份,因此便不出声,怕求不得反而更坏事。
好容易昝虚妄又开口了,却说道:“黄贤弟,你重情重义。愚兄钦佩的很。我昝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在你心中还比不上一个捡来的孤女,本也不配被你惦记维护;然你就算不为昝家想,总该为黄家老小算计吧?还有这泉水村的百姓,为了黄杜鹃。你要他们都跟着被连累?”
黄元震动万分,抬头悲恸地看着他,再说不出话。
昝虚妄说完,对林大爷喝道:“还不去!”
林大爷急忙退出去,匆匆召集村民往黄家聚集。
村里顿时如沸水般翻腾起来。
老老小小、男男女女都被召集到黄家和林家院内,听官兵宣告杜鹃犯人身份。并告之众人:凡窝藏或者隐匿不报者,一律重罚;同时,若有人举报或捉拿了黄杜鹃,即重重有赏。赏银高的吓人:举报准确线索者,赏银三百两;捉拿了黄杜鹃的。赏银三千两!
避在东屋的冯氏听见这消息,当即昏了过去。
黄鹂吓得不住哭叫,好容易才弄醒她。
黄元闻讯赶来,百般安慰;接着黄雀儿也来了,强忍住泪跟着劝。冯氏哪里听得进,又怕又伤心,只顾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