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黄老爹食不下咽。踌躇半响,才忧心地问孙子,杜鹃的事会不会连累黄家,会不会连累他丢官;还有,皇帝会不会怪他们。
黄大娘和冯氏陪女客在房内,闻言竖起耳朵。
只是。她再不敢骂杜鹃是祸害了,满脸都是惊惧。
杜鹃还是带累了黄家。比如黄鹂就是去找她才不见的,可是她来头太大了。大的她丝毫兴不起怨恨。她不自觉地瞄一眼冯氏,心里嘀咕,难道大儿媳真是有福气的?随便捡一个娃都是皇帝的孙女?
堂间,黄元淡声道:“若连累了我还能回得来吗!”
众人便放心了,又纷纷感叹杜鹃身世之奇。
黄元不应声,只微笑吃喝。
忽然黄老实问道:“元儿,你什么时候娶方姑娘?”
黄元一顿,随即轻描淡写道:“我一人在京城也艰难,住的地方也简陋,所以不方便接爹娘过去。再说,最近京城也不安稳,等将来安定些,再接家里人过去。”
众人听了都惊,忙问京城怎么回事、可安全等。
黄元也未多说,只简单说皇子们争夺皇位引起的。
房内,方火凤听了黄元的话,心里一片空洞。
饭后,黄元偷了个空去往娘娘庙。
娘娘庙里却出事了:红灵在河边洗菜的时候,失足落水淹死,被水冲到下游好远,被一个在山边锄地的老汉看见了,通知了黄家和庙里老尼。
老尼看着红灵的尸体,悲声诵经。
黄元越发疑惑,反复检查红灵尸体,未觉异样,又仔细询问老尼当时情形。老尼说她那时候去了林家,所以不知道怎么回事。
方火凤赶来,哭得哽咽不止。
红灵被安葬在河对岸的山上。
次日,黄元就辞别家人,随着官兵启程出山。
队伍过黄蜂岭的时候,山顶绝壁上坐着两个人,静静地看着脚下蜿蜒的行军队伍,正是任三禾和杜鹃。
“他们回去了,老皇帝听了我的话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杜鹃忽然问身边人。
“未必。”任三禾沉默了一会,才道。
杜鹃疑惑地看向他。
任三禾解释道:“正元帝十分宠爱炎威太子。也因为这样,才对他为了儿女私情弃江山于不顾十分震怒。如今太子已去,怒气早散了,还隐瞒了此事,对外宣布太子是病死的,封他为威烈亲王。你的话只会令他勾起父子之情。”
杜鹃道:“那还一而再、再而三让人来抓我?”
任三禾道:“你不懂。”
他将目光投向远方,当时雾气刚散开,脚下万丈绝壁,头顶白云飘渺,远处层峦叠嶂,大好的河山尽在眼底。令人心旷神怡;同时,又不禁心生惆怅,觉得自己渺小如尘埃,一切喜怒哀乐都宛如那雾气,经不得风儿轻轻一吹……
杜鹃却盯着脚下的深谷默然无语。
那里。是她今生爹娘的埋骨处。
刚才,她和任三禾在这祭拜了他们。
真是奇怪,她前世今生、爹娘和自己都跟悬崖结下不解之缘——死于悬崖,生也缘于悬崖!
静了好一会,她才道:“小姨父,跟我说说当年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