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立即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神情有好奇。有疑惑,想求知。
张圭便微笑道:“郡主别以为属下祖父和父亲是那贪花好色、无情无义之人,若属下父祖是那种人,那朝中便没有正直的人了。只是这世道,若要男子只娶一妻不纳妾,极少有人能做到;若有,必定是刻骨铭心的情义,不容他有一丝旁心。即便这样也难。”
杜鹃顿时怔住,精神恍惚起来。
她轻声问:“你们家……妻妾都好?”
张圭道:“还好,至少没有别家那些龌龊事。”
跟着又补充道:“也许这只是表象。我毕竟年轻识浅,不能看透她们心思,谁知她们心里不酸楚怨恨?谁知她们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就有一位姨娘曾经闹着想升为侧妃,我父亲当即将她打发去庄子上,再不准进王府。”
杜鹃惊住,好一会才问道:“你娘呢?她的心思你也不知?”
张圭面上露出濡沫之情,轻声道:“我娘是个温婉的女子。她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奢侈,对女子是,对男子亦如是,强求不来的。”
杜鹃听了一震:奢侈,说得好!
这不仅仅指婚姻,而是指感情。
不仅指这时空,对她前世一样适用。
妙的是,虽然“奢侈”,却是贫贱简单的人生易得,富贵名利场的人生难求。比如癞子和二妮。
深思时,就听张圭又道:“我祖父有一个姨奶奶,育有一子一女;我父亲有两个姨娘,育有二女一子;我亲兄弟姊妹好些个,都还算和睦。但我知这只是暂时的。在我们家,除了承袭爵位的,兄弟一旦成家,就分出去单过,以免人口众多滋生多事。这也免不了日常磕磕碰碰。”
杜鹃问:“当年拿了安国玉玺的小苞谷是你什么人?”
张圭立即笑了,道:“七太爷。我们家如今就剩下七太爷辈分最高了。也亏得有他镇着,张家还算稳妥。”
杜鹃忙道:“你跟我说说他的事好不好?”
张圭就说了起来,也牵出他曾祖和高祖的爱情故事。
花嬷嬷等人就听亭内笑声不断。转头看去,只见小王爷说得绘声绘色,郡主听得聚精会神,两人就像好友一样对面相谈,不像先前那般尊敬疏离。心中暗喜,更不去打扰。
杜鹃听张圭说张家祖辈的往事,觉得很不对劲;他又时不时蹦出一个很有现代感的词,便怀疑他家有穿越人士。
一开始,她以为是他那当了女将军的老姑太太;后来又猜想是不是他太爷爷。即第一代玄武王,后又都推翻了。
她心里疑云密布,便盯着他不停追问。
张圭就一直说,两人都忘记了身周一切。
忽然张圭惊觉天色已暗,忙道:“要用晚膳了。郡主若还想听,属下明天再说吧。”
杜鹃道:“好。明天再说。你可别忘了。”
张圭保证道:“不会忘的。”
见她站起身,又轻声问道:“郡主心里可好些了?”
杜鹃一笑道:“好多了。谢谢你开解我。”
张圭听了发怔——
开解?
他竟不知自己在开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