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怒形于色,来回打量王谏和王夫人,两人神情肃然,虽不气焰嚣张,眼神却很坚定。
孟远翔和吴氏心沉入谷底。
孟远翔先开口,却不理王谏这个一家之主,只盯着王夫人,认真问道:“妹妹真要退亲?”
王夫人坚定道:“是。还请二哥原谅。妹妹只有这一个儿子,历尽艰辛才抚养成人,不想他再有闪失。”
孟远翔道:“妹妹心疼儿子,哥哥也心疼女儿。这门亲事我们两家亲口定下的,就算是普通人家,悔婚也要给个说法;更何况妹妹本就是孟家女儿,怎带头打娘家脸面?”
孟四太爷道:“不错,姑太太这样未免太无情了!”
之前王亨抗拒婚事,王谏夫妇却坚持不肯退亲,孟家还算能忍受。因为王亨的忤逆不孝不像一般人:其一,他有能力有想法,并非纨绔子弟;其二,他抗拒婚事并非和别的女子私定终身,而是忘不掉对他有恩的前妻,可谓重情重义,叫人无法指责他。因此两点,两家人都耐心等待他回心转意的那一天,都不信他能坚守一辈子不娶。
谁知,却等来了王家的退亲!
撇开王谏不提,王夫人是孟家的女儿,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能指望她像儿子一样顾家,但也不能这样打娘家的脸面,所以孟四太爷很生气。
王夫人站起来,道:“四叔,强扭的瓜不甜,但凡有一点能转圜,侄女都不愿退亲。然四叔也看到了:过了这些年,亨儿依然决心不改。再拖下去何益?”
孟四太爷沉默了。
是啊,拖下去何益?
吴氏激动道:“那我女儿的终身呢?”
孟四太爷不满地对王谏道:“王大人,儿子是你的,亲事也是你亲口答应的。难道大人不该管教儿子,给孟家一个说法?”他还抱万一的希望,希望王谏能制住儿子。
王谏惭愧道:“晚辈无能,管不住这个儿子了。”
明明是放低姿态的话,听了却好像炫耀,叫人气极,因为他儿子才二十出头,就已经是刑部侍郎了。
孟四太爷瞪眼道:“他就算当了宰相,也是你儿子!”
王谏肃然道:“臣子都能谏言皇上,何况父子。安泰在皇上面前明言:是为了不让我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才拒绝再娶。晚辈无言以对。孟家若要怪,就怪谏夫妇糊涂吧。当初,安泰一再申明他不会再娶。我们却以为他终有回头的一天,才答应孟家的提亲……”
王夫人也道:“这事都是侄女糊涂。安泰早向我声明不会再娶,我也向二嫂回绝了亲事。是二嫂说年轻人哪有情长的,过两年就忘了。我一时糊涂,便信了,自作主张定下这门亲事。要怪,你们就怪我吧!”
这意思其实是怪孟家?
孟远翔和吴氏气得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