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自己解开胸口的束缚,强挣扎着拔了暗器——那是一支飞镖——痛得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还要忍着,一刻不敢耽搁地清理伤口、上药,然后包扎,再然后……
没有然后了。
之前她虽恢复女装,但还是裹着胸的,不过没裹那么紧而已,是为了瞒住赵子仪;还有,若遇见异常,她可以迅速恢复男人身,迷人耳目。
现在么,没法裹那么严实了。
她想:“本官要掉马甲了。”
她挣扎着将炉火烧旺,将染血的裹胸布扔进去烧了,已经累得精疲力竭、精神恍惚。
赵子仪俯身在床边,正要为梁心铭查看伤势,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白皙的手指紧扣着他的大手。他虽练武,手指也不是很粗糙,也很白皙修长,只掌心关节有茧。这时被她抓着,他这么一比较,才发现大人的手真纤长,还很柔软。
她坚决地抓着他,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
他却感觉不到这力量,就像抓了一把沙,捏得紧,沙子却不断地从指缝中泄漏,终至空虚。
赵子仪心一紧,问:“大人有什么吩咐?”
梁心铭努力睁着眼睛,眼中浮现迷蒙的光芒,虚弱却坚定道:“大哥……不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不要告诉恩师。切记!大哥,切记,明早就走!”
陷入昏迷的刹那,她眼前浮现王亨的面容,脸颊上一个鲜红的唇印,他气急败坏地叫她“滚!”
她很想见他。
她又不想见他。
原本她女扮男装是为了报仇。
现在她怕连累他、连累王家。
她需要一些时间,然后光明正大地掉马甲,光明正大地做他的妻子,而不是用别的什么身份,时刻担心被人发现并揭穿她曾经欺君,给王家带来灭顶之灾。
她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