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你是借了王亨梁心铭的光。”
姜宇便会心一笑,没再多说。
他让简繁将文章拿出来,又将最近京城发生的事对苏熙澈说了,末了问:“恩师以为如何?”
苏熙澈接过去,一面不抱希望地看着,一面心中想道:“都是白忙,这是梁心铭糊弄你们呢。她早就出手了。等你们想出法子来,反贼已经灭了。”
赵子仪伪装成林子程阵前射杀反贼,跟着就消失无踪,苏熙澈认为定是梁心铭安排的计策,只不知他去了哪里。当然,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简繁。
简繁察言观色,看出苏熙澈兴趣缺缺,不是自己的文章没能引起他的兴趣,便是另有缘故。
苏熙澈看完,说“尚可”。
简繁忙道:“大人谬赞,学生岂无自知之明?因想着朝中人才济济,皇上这旨意下的蹊跷,才未贸然投递,故先请大人批评指正。学生其实有些疑惑的:剿灭反贼,有玄武王和朱雀王,加上两位王世子,还有忠义侯父子,他们无一不是知晓兵法谋略的,还拿不下林氏反贼?如今三王全部回兵,边疆无主帅坐镇,岂不引外敌窥视?”
写策论不能凭空想象,这些事不弄明白,对大靖整个军政局势没有一个全局概括,如何对症下药?
苏熙澈听了这番话才动容——
这是个有真才实学的!
可是,他却不能告诉他缘故。
大靖这局势不是三王无能造成的,恰是因为他们太过强势,尤以原白虎王林啸天最厉害,一盘棋将朱雀王和玄武王都囊括进去了,皇帝都不知该信任谁。
三王回京,原是皇帝不清楚到底谁在谋反,才全都招了回来;等王亨梁心铭查清了谋反内幕,又因为诚王之死,皇帝对玄武王怀有戒心,不敢放手施为。
眼下,若留玄武王勤王护驾,让朱雀王回北疆防守安国,万一玄武王有反心,趁这机会自立为王,与林啸天瓜分天下,忠义侯如何能抵挡?那时皇上性命难保。
若留朱雀王勤王护驾,让玄武王回西北玄武关,还是不妥,西北是玄武王的势力范围,他起兵更容易。
说不得只好两王都留下,不理外敌,先把内乱给平了再说,也可借机试探玄武王到底是忠是奸。
仔细算来,大靖局势堪忧。
虽说冬季寒冷,粮草军需运输不便,不宜开战,但并非没有特例,倘若安国派奇兵袭击大靖,那后果……想到这,苏熙澈浑身一震:皇上坚持用梁心铭,不正是因为此?眼下只要能救国,管他是男是女!
简繁和姜宇不知苏熙澈想到什么,就见他面色阴晴不定,都屏息凝神等待,不敢打搅他。
良久,苏熙澈才抬眼对简繁道:“你能想这么多,足见用了功的,假以时日,将来必能成大器。然眼下,你是比不过王亨梁心铭的。梁心铭留在朝堂已成定局。”
简繁忙道:“请大人指教。”
苏熙澈道:“梁心铭选在这时候公开女子身份,掐的时机很妙,得朝廷重用是必然的。老夫说句公道话,她的确胸有韬略。‘学无长幼达者为先’,女人也一样。你不必跟着其他人踩踏她,你该学谢耀辉。女子不能参加科举,却不妨碍我们学习她的智谋和手段。耀辉做的很好!”
简繁想了一想,一震,道:“学生明白了。”
正说着,外面来了圣旨。
苏熙澈次日启程,出使安国。
十日后,他出了云州;再十日,到达黑莽原,在冰天雪地的流放地,见到了浑身裹得毛茸茸的朱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