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似乎只过了一小会儿。
李卓航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他抬手按住女儿揉太阳穴的手,握住她手腕,轻轻一拉,李菡瑶顺着他的力道转到前面,在他身边坐下,他也坐起身。
李菡瑶心想,要说正事了。
她摆出乖巧模样,洗耳恭听。
李卓航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丫髻,什么也不说,父女俩静静地倚靠着。
李菡瑶长大后,这般跟爹爹亲近的时候很少,一是她大了,不方便;二来她忙的很,嘴上撒个娇也就罢了,哪有空闲这样依偎在爹爹的怀里呢。
在这多事之秋,她被爹爹这样搂着,就像回到小时候,爹爹抱着她,她心里觉得特别踏实、温馨。她其实也没那么坚强,褪去“女少东”“江南第一才女”这些名头,她也不过才十五岁而已,不正该撒娇么?
“爹爹!”她忍不住喃喃叫。
李卓航抬起她的脸细瞧。
这是观棋的脸,可是女儿从小到大,每一阶段的音容笑貌都刻在做父亲的脑海里,他太熟悉女儿的每一个眼神和举止,所以,不论李菡瑶的易容多完美,他一眼就能认出女儿,从未弄错过,江玉真都比不上。
李卓航开口了,没有问李菡瑶关于进宫的事,而是自言自语,像说故事一样,细说从前。
“我们李家嫡支从不参加科举,专一经商。爹爹也觉得这样逍遥自在。有钱什么事不能为?强似在官场上周旋。官场尔虞我诈,又有许多规矩,累。”
“浸淫商场这些年,爹爹算是明白了:哪有什么逍遥自在呢?逃脱了官场的尔虞我诈,却逃不脱商场的厮杀。商场如战场,同样的残酷!况且买卖做大了,要受官府各种辖制,被酷吏勒索,依然摆不脱官场……”
“……每当这时候,爹爹便想:若是当初参加科举,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呢?”
李菡瑶忙问:“爹爹后悔了?”
李卓航摇头道:“不。”
李菡瑶道:“那爹爹……”
李卓航目光炯炯地看着女儿,道:“瑶儿活得这般恣意飞扬、精彩绝伦,爹爹羡慕的很。可否带爹爹一块玩?容爹爹‘聊发少年狂’,弥补缺憾?爹爹年纪还不甚老,虽没有瑶儿天资高,胜在经验丰富,不会拖累瑶儿的。”
李菡瑶怔怔地看着爹爹。
李卓航静静地等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