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凰滢对他的震撼视若无睹。她走到床边,在床沿上坐下,一手举着靶镜,一手抓着眉笔,照照镜子,再看看简繁,然后在眉上轻轻勾勒,专注而用心。
她好些日子没修眉毛了,依然长不出简繁的一双浓眉,眼下只能通过描画补充。不然,总不能将简繁的眉毛也刮下来,贴在她脸上。这可不容易,一个不好贴得乱七八糟,或者不小心蹭一下,掉下一撮来,岂不露馅了?所以,她便一根一根地画得纤毫毕现,而不是横着描。
简繁实在忍不住,“姑娘……”
火凰滢不等他说下去,便打断他,仿佛自言自语道:“唉,终究还是经不起细看的。好在本官近日身体不适,有些咳嗽,声音变了也难免。皇城兵变,在这敏感之时,本官身为宰相,为避嫌疑,还是轻易别见人。”
那声音,自然是粗着嗓子的。
简繁默然,枉费他揪心难受,谁知人家连应对之策都想好了呢,且正是他的行事风格。
接着是穿朝靴。
火凰滢往简繁的靴子里塞了几双夹棉花的鞋垫——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的——既增高了,也防止靴子太大而走不稳,等弄好,身子拔高了一节。
再是系斗篷、围毛领,这样一来,便没人看见她的脖子,也就发现不了她没有喉结。
全部弄完,她看向简繁,宰相大人被刮了胡子、褪去官服,没了威仪,任人宰割,
“委屈大人片刻了。”
“你待如何?”
“扶大人去歇息。”
她扶起简繁,走向衣柜,将宰相大人塞进了柜子。简繁不过是偶尔在书房歇息,这衣柜用来临时存放衣物,所以很宽敞,装个人绰绰有余。
火凰滢又倒了杯水来,加了点药粉在里面,给简繁硬灌进去,才轻笑道:“睡吧。”
简繁眼看她要离开,急道:“姑娘,不论你此去做什么,都要小心!若是暴露了,也别慌张,只说本官身子不适,派你出面……他们若不信,只管回来……找本官,本官替你……遮掩。火儿,你要……相信我……”他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话语不连贯了,却努力支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