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嫔气韵如空谷幽兰。
等闲女子可当不起这四个字,即便气质清雅,在皇宫这红尘第一等繁华污浊之地待上数年,也无法再清雅,然潘嫔却能维持清素淡雅的出尘气质,男子见了她无不欣赏、怜爱,且是不敢轻易亵渎的那种爱慕。
自她进来,吕畅便失了魂。
王壑的眼神却冰冷无情。
他母亲梁心铭便是以清雅如玉著称,在他眼里,潘嫔以色伺人,与母亲有如云泥之别。除了母亲和家中姐姐妹妹,他自小还见过无数京城闺秀,从未有一个女子单纯以容貌引起他关注,便是李菡瑶也不例外。
能引起他关注的女子,必有过人的能力和智谋,或令他好奇,或令他戒备,或干脆压他一头——就如李菡瑶这样,先引起他兴趣,然后才会关注其人。
所以,李菡瑶是无可替代的!
“你若招供,我会给她一个体面的死法。”王壑懒得再看潘嫔,直接对吕畅施以威压。
吕畅俊颜素白,嘴唇微颤。
潘嫔正打量观棋:十几岁的少女,青春旺盛得无惧冬日严寒,脸颊粉扑扑的,斗篷下的纤腰紧束成一小把,俏伶伶、亭亭玉立;红裙粉牡丹,花粉叶绿,左胸绣着一支,斜对称右下裙摆也绣着一支,人比花娇。
少女好奇地看着潘嫔。
少有人敢这样直视她!
观棋吟道:“不以无人而不芳,不因清寒而萎锁。气若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我明白了!”
吕畅和潘嫔微微一震。
这几句原出自《孔氏家语》,但吕畅可不认为“李菡瑶”会无端端地吟颂,之所以在见到潘嫔后吟出来,并说“我明白了”,乃是因为在他的书房见过。
当日,吕畅将“郝凡”关在自己书房,就为了试探她,引她露出马脚,窥察她身份。他自信书房并无秘密,不怕“郝凡”查探。这首诗不知哪年写的,夹在他常翻的《孔氏家语》中,任谁见了也不会想太多。
然郝凡是李菡瑶。
李菡瑶心思太敏锐!
她告诉观棋,吕畅少年成名,无牵无挂,宠辱不惊,实在反常,这首诗绝不是信手抄录,而是特地誊写的,其字迹少了些刚性,透着绵绵柔情,想是为了某个女子。她断定,吕畅心里藏着一个女人!
观棋现在明白了。
这个女子就是潘嫔!
观棋的目光令潘嫔很不舒服,她不适应似得转开目光,一扫王壑,秀眉微蹙——王壑的漠视、强势,更令她不舒服。再看吕畅……眼中全是担忧。
她不要吕畅为她担忧。
她微微勾起嘴角,轻启丹唇,对王壑幽幽道:“梁心铭本宫都不怕,何况你。”目光越过王壑肩头,看向乾阳殿上方,对殿内哭声恍若不闻,也没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