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瑶一下堂,又恢复轻松,与何陋并肩走在一起,随意闲谈,仿佛忘了他们之间的对立。
李菡瑶问:“前辈以为,这地牢该不该填实呢?”
何陋瞥了她一眼,滴水不漏地回道:“这个,老夫不便忘言,但老夫以为,若治理得法,辖区政通人和,令牢房空置,也就无需地牢、死牢之类的所在了。”
李菡瑶赞道:“前辈说的好!”顿了下又恳切地问:“前辈以为,之前晚辈发布的政令如何?”
何陋犀利道:“姑娘若安分守己地待在深闺,内战不起,便是江南百姓和天下百姓最大的福分!”
李菡瑶扭脸笑道:“前辈这话偏颇,好大的成见!”
何陋冷哼一声,不说话。
李菡瑶道:“前辈不服么?晚辈就算给前辈听听:晚辈若待在深闺,西北这一仗必然战败,眼下安国已经霸占中原了。晚辈若待在深闺,我外祖江家满门都将埋骨在京郊军火研制基地。晚辈若待在深闺,李家太平工坊早已沦为潘梅林的私产,然后不择手段地奴役和压榨工人、聚敛财富,纺织行业将暗无天日,失去土地的百姓会越来越多,被买断终身的工人毫无生活保障,更别说分股了……”
她如数家珍:
眼前的现状;
未来的趋势;
民生、社稷、军政、家国天下,被她三言两语串在一起,一针见血,避无可避!
何陋气血上涌,一抬眼对上她含笑的黑眸,心中没来由地忌惮,也对她认识更深了:这丫头不仅才智过人,还具备谦逊、宽和待人的品质,只看她对自己的态度就知道了。还有,她处事冷静、理智,才十几岁的女孩儿,说起自家遭遇就像评论历史,怎不令人警惕?
不过,他没反驳她。
这些事,一两句话说不清。
他又想起约定的论讲。
那不确定的感觉更深了。
不行,还须多邀些人!
李菡瑶见他不说话,也不强求,再说已经到了地牢前,便收摄心神,仔细打量周围环境。
落无尘低声对她介绍情况。
封地牢的工程才开始,才填了几间牢房,其中就有老魁那间,火凰滢下令挖开新填的土。十几个汉子一齐上,不大时候就将刚填实的牢房挖开了,再按照火凰滢的指点,打穿了一堵墙,进入囚禁她的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