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爷和刘太太一起来的。
下晌的天气格外闷热,刘老爷想起明管家向他回禀的关于女婿要办画展的消息,心中窝着一团火,再听见堂前大槐树树杪上夏蝉声嘶力竭的鸣叫,说不出的心浮气躁,一进门就叱责刘诗雨:“你胡闹够了!”
刘诗雨忙上前迎接,道:“爹爹来了。娘!”
先不问究竟,先扶爹娘到厅上坐下。
然后示意夕儿上茶。
刘太太担忧且不赞同地看着女儿。
刘老爷喘了口气,便不顾许多下人在场,发作道:“你平日里护着那书呆子就罢了,他虽没出息,也有一门好处:不像那不成器的吃喝嫖赌,不过整日跟一帮酸儒吟诗作文,闹不出大事,也败不了家业;今天得失心疯了?你想帮他办画展,也不看看他有没那个能耐!帮你画个像,给你娘画个像,都无伤大雅,咱们关起门来自得其乐;办画展,还是在天下文人士子都汇聚霞照的时候办画展,你哪来的底气?”
刘诗雨刚想解释,他又说了。
“莫非你想把他帮你画的那些像拿去展出?我告诉你,你不怕丢人,我刘家还丢不起这脸呢!”
“老爷莫生气,慢慢说。”
“我怎么能不生气!”
“爹爹听我说……”
“你想说什么?你也不瞧瞧,这来的都是什么人:黄大儒、周大儒、孔夫子、谢相……哪一个不是少年成名,哪一个不是才高八斗,在他们眼皮底下办画展,就好比在鲁班门前弄大斧,我刘家要成天下笑柄了!”
刘老爷挥舞着手臂,声色俱厉,言语毫不留情。心中后悔不迭:当日万不该答应把女儿嫁给林知秋。这书呆子才学平庸,简直一无是处,且木讷无趣,前程黯淡,他恨不能让女儿休了这女婿再重新嫁一个。
他真仔细想过这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