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车流中的男人在险险地错过一辆车后,又继续往前走,对面的人都吓得大叫起来,全冲了过来,去拦住桥上驶过的汽车,为男人开路。
男人很快走过了车流,她舒了口气,可是转眼就看他坐上了那辆宾利,关门要走。她的整颗心倏地一下,像提在了悬崖上,一脚跨出就会坠入深渊的恐惧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向予城,向予城……不准走……你停下来……予城,你等等我……”
车流只在四小介入后稍做停留,司机们就骂骂咧咧地开走了,没想到刚一起步这又撞上一女疯子不要命地横穿马路。
“向予城,等等……”
她大叫着,急得泪眼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那辆缓缓驶离的黑色轿车。那就像一把刀子,正一点一点挖去她的心一样痛入骨髓。
后悔,排山倒海地将整个心智都淹没了。
刚才他是不是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她和季远航……
他看了多久?
他为什么都不出声阻止?
像以前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跟季远航打上一架?
在他的眼里,她和远航是什么样子?
那绝不可能是寻常老同学、好朋友,互述心事的样子了,那是……宛如旧情人终于破镜重圆的缠棉喜悦!
这一把叫“爱情”的双刃剑,是不是也这样狠狠地剜割着那颗全心全意爱着她的心?
他没听到吗?
他为什么头也不回一下了?
他为什么那么决绝地就把车门关上了?
他……
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喇叭声仿佛催命的符,一道又一道地从身前背后划过,更像一幕越不去的高墙,隔挡了前途,断去了后路。
女子站在路中央,进退维谷,一脸凄怆的泪痕,怔怔失神地,慢慢蹲在了地上,抱头痛哭。
她的懦弱无知,矛盾犹豫,优柔寡断彻底伤害了他,把他逼走了。
她真是全世界最蠢的女人,笨蛋,傻瓜!
叭……
桥上驶来一辆大卡车队,载着银灰色的油罐,宛如庞然大物般对着路中心的女子压了过来。
“可蓝……”
随后而来的季远航刚走到桥头,依然看到这一幕,吓得惊呼一声,身体冲了出去。
可是他距离女子太远,根本来不及。
路边的人更不可能轻易为一个疯子涉险,只是远远地站在那里指指点点。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跑了出来,抱起路中心的女子侧向翻滚让开了驶来的大货车,车上的司机都吓得猛揩冷汗。
那对相拥的人身形滚到路坎上停了下来,季远航冲上前,叫着可蓝,而抱着她的男人猛然睁开眼,精光湛亮,带着一丝阴鸷的杀气,直接对上季远航焦急的眼眸,打住了他想要靠近的步子。
“大哥,大嫂,你们没事吧?”
“老天,我的三魂七魄都要被你们吓掉一半了!”
“大嫂,你干嘛突然停下啊,我们就是想把车调个头儿……哎哟,三哥你又打我头,打傻了你负责啊!”
“切,笨头笨脑,你家大队长骂得果然没错。”
“好了,别在这废话。”潘二斥了众人一声,扶起向予城,“大哥,这路头也有摄像头,咱们还是先离开的好。”
向予城点了点头,拍了拍怀里的女人,“走了。”
女人却紧紧抱着他的腰,直摇头,“不准走。”
众人一片讶然。
“上车。”
“不准上车。”
众人直翻白眼,这叫什么,鸡同鸭讲吗?
“蓝蓝,我们必须上车离开这儿。”
她仍然埋在他怀里,手臂箍得更紧更用力,好像把自己嵌在他身体里,这样就不会再发生刚才那样可怕的事。
“予城,我错了,我不该那么优柔寡断,暧昧不清。你相信我,我的心里现在只有你一个,没有季远航了。我要的是你,只有你。你不要走,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那天医院里,我说的都是气话啊,我只是太难过,我没有真的要你走的。你知道我的,你懂我的,我那说的都不是真心话,我只是太难过……可是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离开,不要有理我,就那么走掉。你知不知道刚才……刚才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突然抬起头,眼底都是恐惧,“予城,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我叫你,你都不理我,你还横穿马路,那么多车,那么危险,你都不停一下。你……你生气,就骂我啊,没关系,我知道我真的很糟糕,你骂我啊!”
那股后怕还深切地留在身体里,她执起他的手,往脸上打,他眉峰紧蹙,僵住手臂,晦黯的眼底反映着小脸上一串串晶亮的泪水,苦涩悄悄吞进心底。
“予城,予城,我错了,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我不会再跟别人纠缠不清。孩子没有了……我们以后再努力好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好怕,好怕,你怎么可以头也不回地走掉啊?你知不知道……”
那道绝决的背影,比任何惩罚都可怕。
“我知道了,乖,别哭了。”
男人沉沉一叹,大掌拭去女人满脸的泪水,俯身将人抱起上车离去。
军装的男子立在风中,看着渐行渐远的黑色轿车,大风拂乱衣袂翩飞,宽沿帽下的眼眸藏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中,西沉的霞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又长又直的影,宛如夺命的钢枪,却泛着说不出的怆然孤寂。
“我给叔叔打了电话,晚点儿就回去一起吃午饭。他们已经在准备了,你……”
“不,我不要回家。”
“蓝蓝,别哭了,把眼睛擦擦,打点bb霜。”
“不,我不化妆,我们去酒店。”
“蓝蓝?”
女人的偏执,男人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