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茶毕。
张尝的故事结束了,他也借着微弱的灯光,下山了。
严澈望着张尝的背影,皱着眉头,思绪再次萦绕那个张尝讲述的故事……一个被驱赶出家,身若飘萍的游子的故事。
这个故事使严澈沉思,他觉得他真的该和老父亲好好聊聊了。
夜。
已深了。
严澈下山时,严国强正坐在池塘上的草亭里,盯着池水怔怔出神。
“嗲。”严澈轻唤一声,将手里的毛巾被披在了严国强身上后,套出一卷蚊香,点燃放在严国强脚边。
“三儿,怎么还不去睡?”严国强抓住毛巾被,挪开一个位置,让严澈坐在身边。
“嗲,跟我说说二哥吧!”即便是清晰的感觉到在自己这句话后,老父亲的身体微不可查地僵硬的片刻,严澈还是残忍地忍下了那一丝不忍,望着漾着微波的池水,等待着。
淡淡地。
绵长地。
是严国强的叹息。
一丝不落地随着一缕清凉的夜风,吹进了严澈的耳里。
许久。
从严国强急促的呼吸声,变成了平缓地无奈叹息后,严国强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无限苦涩地说出了一句让严澈莫名揪心的话:“他……就是一个混账东西。”
严澈静静地,静静地,任夜风吹拂,他等着,等着严国强的讲述。
只不过,严澈并没等到期盼的,严国强只是说了那么一句话后,爷儿俩就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静默。
一个在等。
一个缄默。
呱——
嗵——
一只青蛙叫了一声,跳进池塘里,打破了爷儿俩的静默。
“嗲,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二哥呢?为什么?”严澈觉得自己残忍,但是他更想听到老父亲的一个解释,哪怕是一个敷衍的谎言……他也不介意。
但是严国强没有,他沉默,他的内心挣扎。
最后,严国强轻笑一声,那笑声苦到令人心酸:“严河不再是严河了。”他抛弃了老祖宗,抛弃了严家的皮……他居然去换了一张皮。
一张和你娘一模一样的脸……严家湾,我严国强的这个家,已经容不下他。
沙沙沙——
夜风刮起池塘上一层碧浪。
灯光下的荷叶翻滚,一会儿是深碧色,一会儿是浅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