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国盛抹着泪,走出了房间。
顺手,关上了竹门。
却,怎么也关不掉严国强近乎于嘶吼的隐忍哭泣声。
挥了挥手,严国盛让已经泪流满面的张超英和赵翠花带着两个吓坏的孩子出去走走。
挥了挥手,严国盛让藤子都也出去转转。
然后转身往山上走去。
背影,拖着一大串沧桑与忧伤。
虽然和严国富与严国繁不亲,此次事件,严国盛也伤了。
农村人,特别是他们这样大族村生活了一辈子的庄稼汉子……族谱落名,那是看得比命都还要大的大事情。
被族谱除名,在他看来,简直和那判了死刑没任何区别。
藤子都没有跟着严国盛上山,亦没有跟着张超英和赵翠花带着春秋兄妹去湾里散心,而是独自一人垂着头,抿紧嘴唇,来到了池塘中心的草亭中。
靠坐在草亭的栏杆上,看着水中偶尔被鱼儿跃出的水纹,怔怔发呆。
他感伤自己,羡慕严澈一家的温馨。
然而此刻,藤子都在害怕着。
那日,送严老爷子去镇上的时候,藤子都抬头那一瞬间,看到了一行人站在挽头河对面,正准备从新搭建的桥上过来严家湾。
藤子都不傻,只是他甘愿在严澈跟前被他揪着骂笨蛋……那是情趣。
但是,藤子都也知道严澈的过去……比如,那个站在一个衣冠得体的中年男人身边,神色复杂地看着严家湾方向的青年男子……藤子都认出了那个人。
没错。
那个男人就是严澈前男友,伤得严澈逃回了严家湾的罪魁祸首——付梓。
若是没有猜错,付梓身边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他的岳父,前庄省长,如今的庄书记庄暮生。
至于这群人为什么来到严家湾,藤子都第一次逃避地不去想,而是低头看着路,跃过那群人,抬着严老爷子径直去了镇上。
为什么一直停在镇上,停在老爷子身边照顾老爷子?
别人认为藤子都有情有义,是个好孩子。
雾戌山个别人认为藤子都“狼子野心”,此举完全是为了严澈……藤子都觉得,严澈或许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只有藤子都自己清楚。
他是怕,是在逃避,所以没有回严家湾。
如今他对严澈的感情,早已超出了以前自己的预计,超出了他圈定的下限,比之更多更多,多到可以为了那个叫严澈的男人,为他付出一切……包括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