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着急,毕竟是专门针对他们的处刑任务,哪怕殷刃一口气请上半年病假,它也会热情洋溢地等着他们回归。
钟成说叹了口气,他一脚深一脚浅地离开卧室。不一会儿,他拿了拖把回来。
“我清理一下房间。”他冲蠕动的翅膀们解释,“保持房间干净通风,可能对你的情况有好处——你现在有力气挪动这些翅膀吗?”
“唔唔。”
钟成说启动了房间内的新风空调。一面念叨着“脚起一下”,一面把整个卧室拖了个遍。
凡是阎王大人手持拖把路过的地方,翅膀海浪一样分开,看着还有几分壮观。
夜深。
钟成说不是没想过睡在殷刃身边,方便照料病号。
殷被子包没什么意见,但钟成说思索了挺久。他一是没想出凶煞护理要怎么做,二是觉得把男友肢体当床垫有点微妙,到底没能下定决心。
虽然那些翅膀的触感真的很不错,让人忍不住想象拥住它们的感受。
当晚,两人交换了睡眠位置。为了方便发现异状,钟成说决定睡沙发。
一夜无事。
第二天,钟成说刚睁开眼,就看到几个翅膀拖着一串冰镇葡萄,轻手轻脚地缩回卧室。
哦,看来胃口恢复了一点。
“桌子上有早餐,”钟成说整好衬衫衣领,“我做了好消化的小米粥。”
一串黏连在一起的翅膀排队扑腾出门缝,冲钟成说摇了摇,然后又列队缩了回去。钟成说盯了会儿那道窄窄的门缝,很奇妙,他有点想把它扒拉大点。
“殷刃,能帮我拿一小包洁面巾吗?就在床头柜上。”
怪异的肢体挪动,不一会儿,那串翅膀又探了出来。变形的翅膀托着洁面巾,蹦蹦跳跳地挨近。
钟成说将那包薄荷洁面巾放入口袋,眼疾手快地捉住为首的翅膀——和当初凶煞本体的巨大怪翅不同,这种小翅膀大小类似渡鸦,摸着温暖又柔软。
它热乎乎地搭在钟成说手中,微微弯向一边,钟成说能感受到殷刃浅淡的疑惑。
钟成说吸了口气,学着殷刃轻抿奶油的样子,嘴唇贴上翅膀边沿。
那翅膀登时烫了几度,飞速缩回卧室。
“我上班了,下午见。”钟成说摸了摸温热的嘴唇,“不舒服的话随时联系。
……
黄今收拾好了房间。
他的行李不多,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就放得下。对付电子脚环的灵器也做好了,就等着他激活。
他只需要雕刀和一点现金,在哪里都能重新开始……不,以现在的警方监控和识安的力量,除非逃出国,不然他怕是重新开始不了。
那至少躲到下一个倒霉任务过去!
他虽然不知道下一个任务是什么,但看卢小河零星的思维,任务难度是要甲级及以上调查组应付的。
黄今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也没那么热爱生活,但他真心觉得自己罪不至此——
档案馆里被怪物抠脑袋的是他,被凶煞之力袭击的还是他。就这任务,识安居然好意思把它划为丙级,也不知道甲级得是怎样的地狱。
更何况组里还有两个目的不明的怪物。
黄今向卢小河申请过调动。可惜他不是正儿八经的员工,必须服从命令,指哪儿打哪儿,不然只能乖乖回去坐牢。
黄今环视了一番自己的宿舍,狠狠吐出一口气。
大丈夫一不做二不休。
黄今把行李箱藏好,跑向丁李子的病房,准备来个简单的告别。
现在那个要命的吉他被识安人员取了下来,丁李子彻底摆脱了和物品相融的状态,就是胸口留下了一大片疤痕,还在治疗恢复。
丁李子听觉敏锐异常,明显记得友人的脚步声。黄今刚进门,她的思维龙卷风就开始疯狂转动“好人先生”“有点喜欢”“想一起多待会儿”“还没有一同唱过那首歌”……
黄今:“……”
有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是只差点被净化的邪物。
丁李子毫无察觉:“大黄,有什么事吗?又想学吉他了?”
黄今:“……没有,就来看看你。”
不一会儿,病房外多了一只阴沉的蹲地蘑菇。
麻烦了,他有点舍不得走掉。
可是九组很可怕……
不过丁李子那样信任他……
可是九组真的很可怕……
但丁李子在这里无依无靠,他也要回归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黄今蹲在走廊外,他双手抓在头发里,一双眼看着地板砖接缝,脸拉得老长。
“你在干什么?”他极近处传来一个声音。
黄今转过来,发现钟成说的思维符文离自己不过十五公分。不知何时,这人悄无声息地蹲在了自己身边,活像脚丫子底下长了肉垫。
黄今吓得一个趔趄,狼狈地屁股着地。
“你他……您干什么?”黄今同志忍气吞声。
“两件事找你。”钟成说低声说道,“第一件,档案馆里出了意外,殷刃没来得及抹掉你的记忆,你知道该怎么做。”
黄今干笑两声。
出了档案馆,他身上的记忆修改没法甩锅给敌人了。识安眼皮子底下,两人不会乱来。钟成说跑来警告自己,他一点都不意外。
“第二件呢?”黄今内心的逃跑槽又涨了一大截。
钟成说:“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啊?”
“丁李子是你的女友,她受伤了,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黄今腾地站起身,脸上多了层红色:“我们还没交往!”
“差不多。”
“不,这很重要……算了,为什么问这个?”想到身边这人的实力,黄今又缓缓蹲下。
“想知道。”
行,他就知道问了等于没问。黄今狠狠叹气:“就担心啊,还能怎么样?这事在我能力之外,我帮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