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殷刃伸了个懒腰,收好了那个兔子木符。
他踮着脚回到卧室,不忘事先给门轴放个静音术法。卧室里没有灯,钟成说在被子里团成个鼓包,像是睡着了。
鬼王大人几乎调配了全身每一处肌肉,力争像朵云彩那样轻轻溜回被窝。谁想殷刃十八般武艺齐上阵,终于无声挨上枕头的那一刻——
钟成说利落翻身,黑眸子紧紧锁在殷刃身上,迅速往殷刃的方向挪了挪。
“……把你吵醒了?”
“一直没睡。”
“所以你刚才就静静看我在那全力消声?!”殷刃的笑容僵在嘴角,连带着钟成说怀里的翅膀团都炸了炸。
“因为很有意思,我没见过。”钟成说拢了拢被子,实事求是。
“行,你行……算了早点睡吧,都几点了。小心睡眠不足。”殷刃弹了弹钟成说睡帽上的绒球。
“……殷刃。”
“嗯?”
“我现在还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假设我会对你的生存造成威胁,你会怎么想?”钟成说又把被子拉了拉,只剩一双严肃的眼睛留在外面。
“嗯——没想法。”鬼王大人也钻进被窝,“我知道你不会短短百年便死掉,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出事的时候再说呗。怎么,你要跟我为梦中的五百万吵一架吗?”
“可要是五百万是真的呢?”
“那就一人二百五呗。”殷刃噗嗤一笑,“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的话就此停下也挺好。反正我们有现在,未来的事情就推给未来的我们算了。”
他的手伸出被子,拍拍钟成说。
钟成说也伸出胳膊,握紧殷刃的手:“我明白了。”
“唉,真有五百万该多好。”殷刃嘀咕了两声,像以往那样凑上前来,抵着钟成说的额头睡。钟成说却没有立刻闭眼,他端详着黑暗中的恋人,目光柔和了些许。
果然,殷刃也不在乎。
猛兽同笼,也许真的会争个你死我活。但他们不是野兽,而是……某种意义上的“人”。
他还是继续想想定情信物该怎么办吧,明天还要去爸妈家提点水果,可以顺便问问爸妈……
纷杂的日常思绪中,钟成说很快便沉沉入睡。
……
海谷市中心。
“我以为效果会更明显。结果你们折腾一天,就是几桩失踪案,几状伤人案。”
沈陌坐在楼顶边缘,听着楼下刺耳的警笛声。
“二十八年前,那景象跟末日降临似的,架势可比这个大多了,你们的合作不太上心啊。”
他的背后,正站着一身玄青大褂,打扮如同相声演员的乐先生。乐先生还是苦着那张瘦脱相的脸,回给沈陌一片沉默。
“怎么不吭声?联系不上仇先生也不是我们的问题……说难听点,那些污染源本该按照仇先生的力量特征改。现在临时弄成了你的,兄弟,该不会是你不行吧?”
“仇先生自身战力一般,但他的确擅长激起纷争,我也不想接着活计呀。”乐先生终于唉声叹气地开了口,“不过呢小伙子,你刚才的话,也不太对。”
“哦?”
“猛然爆发的灾难,结束就结束了,这些人很快就会忘掉。”乐先生还是那副苦兮兮的平淡口吻,“要想弄点长期效果,还是要从小事开始……”
“无业男子在高峰期地铁刺伤素不相识的女白领。”
“收废品的老人被几个学生虐待致死。”
“未知嫌犯在商业中心的冰淇淋机里下毒。”
乐先生掰着手指数,虚弱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要我说,那几桩伤人案效果好得不得了,作为开始真的……非常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