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有些疑惑,但还是答道:“奴婢追随娘娘已有十一年了。”
周璟淡淡地道:“既然你入宫至少有十一年了,难道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吗?”
玉秀一怔,听周璟继续冷声道:“主子没吩咐你做的事情,擅自做主,议论是非,视为大罪。”
乍闻此言,玉秀吓了一跳,连忙跪倒在地,脸色惨白,颤声道:“奴婢该死,求皇上饶命。”
周璟看着她,神色依然平静,语气很冷淡:“你是太后身边的人,于情于理,都不该由朕来教训你,该如何做,你自己明白。”
他说完,便率宫人离开了,玉秀伏跪在地上,耳听得四周都安静了,才敢爬起身来,去找太后领罚。
太后正在佛龛前添香,听了此事,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他不是不肯信,只是觉得哀家管得多。”
她把香插入香炉中,亲自伸手将玉秀扶起来,拍了拍她的手,道:“只是委屈了你。”
玉秀连忙道:“娘娘折煞奴婢了,只是皇上那边怎么办?贵妃娘娘若是借着皇上如今失忆,巧言骗得他的宠爱,那皇上以后恐怕就真的不会纳妃了。”
太后摇首,道:“璟儿自小是个拧脾气,有些事情你说多了,反而惹得他烦厌,你若任他去,说不得过阵子就想通了。”
事到如今,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可是,天子真的能自己想通吗?
太后又忧心忡忡起来。
……
才入夜,碧梧宫里就上了灯,用过晚膳,花妩便倚在窗下的凉榻边,脱了鞋袜,手里捧着戏本子瞧,从雕花的轩窗看出去,廊下那棵玉兰树亭亭而立,暗香馥郁,随着清风穿堂而入,将门边的纱帘吹得飘忽不定。
大黄狗绒绒趴在榻下,正咬着花妩的鞋子玩,毛茸茸的大尾巴摇来晃去,擦过花妩的脚心,痒痒软软的。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狗子的大尾巴,手里拿着笔往戏本子上划拉,涂涂改改了一阵,才轻声哼唱起来:“谁想这牡丹花折入东君手,今日个分与章台路傍柳……”
女子的唱腔婉转,娓娓动听,随着夜风吹散开来,应和那玉兰花的香气,令人不由沉醉。
周璟一进门就听见这柔婉的戏腔,宫人正欲通报,他抬手拦住了,举步往里走去,顺着那声音穿过长廊,庭院,走过那株玉兰树,那声音清晰了许多:“见妾身精神比杏桃,相公如何共卯酉?”
周璟分开纱帘,踏入殿内,恰见月光泻落一地,银白如霜,女子双足赤|裸,亭亭立在那一方月色中,身披一袭妃色藤萝纹江绸春衫,臻首娥眉,兰指纤纤,如云的乌发沾染了细碎的微光,好似一匹落入星河的缎子,宛若月中聚雪,风情自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