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不过两年,情况竟然急转直下。
隆禧越是装作自然,康熙越是难过,开口安抚道:“什么失仪不失仪的,兄弟之间还讲这个,跟皇兄生分了。”
隆禧嘴角勾起,苍白的嘴唇努力想露出一些让人安心的意味,“皇兄,我怕是不行了。”
康熙连忙打断他的话,“胡说什么,那里就不行了你还没看着富尔钴伦长大呢,等日后他建功立业,朕再给他封个王位,你还得看着他娶妻生子呢。”
提起儿子让隆禧心下有些愧疚,“皇兄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有皇兄在,我不担心富尔钴伦,我就是有点愧疚。”
眼睛看向自己的福晋,尚佳氏,她正惶然流泪。
尚佳氏是平南王尚可喜的第八子尚之隆与和硕和顺公主的长女。
虽然尚可喜的儿子上尚之信跟着吴三桂反清了,还囚禁了尚可喜。
但是尚可喜的忠心,康熙不是不知道,对于尚家没有安参与的人,他并不打算追究。
毕竟尚家和吴三桂不同,吴三桂家虽然和皇室有联姻,但是子女许多都不是爱新觉罗家的格格生的。
而尚家的联姻就真的是尚主了,尚之隆的五女一子都是和硕和顺公主所出,尚之信的事情并不影响康熙对尚之隆一家的看法。
甚至为了安抚汉军旗,多加优待尚家。
隆禧对尚佳氏由此产生愧疚,若不是嫁了他,尚佳氏的家世嫁给谁做福晋都是好的。
偏偏他身子不好,让尚佳氏年纪轻轻就守寡,若是没有孩子还好,尚佳氏再嫁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的风气还是很开放的。
隆禧深深的看了尚佳氏一眼,下定决心开口道:“皇兄,我福晋年纪还轻,是我身子不好耽误了她,若有合适的人选,改嫁也未尝不可,至于富尔钴伦,我相信皇兄总不会亏待了他。”
康熙闻言一愣,福全和常宁也茫然不知该做何反应。
尚佳氏抱着孩子直接扑过来,嚎啕大哭,“你这是要扎我的心啊!没了你,我嫁人难道就能过的好吗,谁还能像你这般对我。”
尚佳氏哭的喘不过气来,抱在怀里的孩子也嗷嗷直哭。
她扑在隆禧的床前,一家三口留着泪,看着就叫人心酸。
即使是皇帝也有太多无法做到的事情,康熙连续去了纯亲王府三日,太医院所有太医轮番去治疗。
到底没能将隆禧的命留下,纯亲王福晋水米不进,哭的昏厥,恭亲王福晋纳喇氏亲去照料这对母子。
康熙十八年未七月十五日申时,纯亲王隆禧薨,年仅二十岁。
康熙痛悼,辍朝三日,纯亲王隆禧谥曰靖,敕令其子爱新觉罗.富尔钴伦承袭爵位。
纯亲王的棺椁已经运往陵寝,丧事已过。
康熙对待自己的几个兄弟都是极为看重的,毕竟先皇去的早,康熙年幼便登基,一直认为自己作为皇帝对下面的弟弟应该多加照料。
这几个兄弟都是年纪不大的时候,他便给封了亲王,要知道即使是□□皇帝的儿子,有的还只是镇国公呢。
骨肉至亲的突然离世,又是最小弟弟,这滋味只有亲人才能体会。
康熙整个人消瘦了许多,眼睛下面的青黑隐约可见。
玉瑶一见到就心疼不已,连忙叫金珠把鸽子汤端上来。
端起汤碗便安慰道:“臣妾知道皇上心里难过,可是也要顾虑自己的身子啊,纯亲王在天之灵也一定不希望看到皇上您这样悲痛伤身的啊。”
康熙终于放下书卷,看着玉瑶焦急关切的面容,只觉得心里酸涩不已。
不发一言接过汤碗,一饮而尽,暖暖的鸽子汤像一场甘霖浇灌进干涸的土地。
玉瑶喜的不行,抽出帕子准备给皇上擦擦嘴角,手帕刚按上,腰身就被皇上握住。
康熙抬头专注的看着玉瑶的面孔,丹凤眼里盈着一腔暖流,将她拉近。
就着这个姿势,环抱住腰身,将脑袋贴到胸口。
玉瑶一愣,看着怀里的皇上,满眼的心疼,手足兄弟的去世,那种悲痛是无法释怀的。
玉瑶只要想想自己在知道三哥齐恒受伤消息的时候,连呼吸都不敢的感觉,对于皇上的心情就更能感同身受。
二人相拥着,玉瑶感觉自己像是给皇上提供了一些力量,她身上是有一种东西是皇上需要的,而这种东西只有她能给。
梁九功喜不自胜,热泪盈眶,皇上的难过有眼睛的都看在眼里,但是只有淑妃娘娘能够安慰到皇上。
不在于谁能不能安慰,而在于皇上愿不愿意让人安慰,皇上能接受的这个人,只能是淑妃娘娘。
天气越发的炎热,京城连续几个月未曾下过雨,干的人嗓子都能冒烟。
钦天监算雨水的官员上了好几道折子,但是仍然不见下雨,康熙看看天上的大太阳就跟着着急的不行。
这土地干的厉害,再不下雨,麦穗都长不大,眼瞅着就是个旱年,今年的收成必定会影响。
康熙一进了长春宫就立即喝了一碗凉茶。
金珠拧了湿帕子递给玉瑶,玉瑶拿着给皇上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天的反常玉瑶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皇上,这天实在热的不太正常,底下人说,金水河的水线都开始下降了,冰窖的冰化的极快,看着就要存不住的架势。”
康熙只是皱眉,“这天确实是不对,往年即使有旱年,也不会这么厉害,朕翻阅众多书籍之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还没有头绪。”
这般反常的天气,即使是旱灾也不至于如此。
往年即使有灾年,但是京城附近水源还是有的,毕竟靠着天津卫,但是今年仿佛连河流和湖泊都颇受影响。
玉瑶见皇上坐在那想事情,也不去打扰他,自己坐在一旁拿着团扇给皇上扇风。
冰化的块,但是总不会缺了长春宫的用度,此刻屋子里就摆了两个冰盆,都在两人近前。
有冰盆的凉气又有团扇徐徐而来的风,康熙干脆一边喝凉茶一边琢磨着干旱的处理方案。
金珠打门外进来,到了近前,正准备说话,玉瑶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嘴上示意。
金珠会心的压低了声音,“娘娘,御膳房的文雪又送了冰点心过来,说是祛暑消热,特意送来让您尝尝。”
玉瑶摇摇头头,示意不必让送进来了,皇上正在想事情呢,别打扰了。
康熙这时候思考完毕正好听见动静,便问道:“何事?”
玉瑶莞尔一笑,“没什么,就是御膳房那边送来的冰点而已,自入了夏,之前从干清宫出来的那个文雪便常常送些祛暑消热的点心来,刚才臣妾想着您在思虑事情,便不叫她送进来了”
康熙伸手过来握住玉瑶的玉手,一直握着团扇扇风,手心里都有些湿漉漉的。
可康熙毫不在意,直接握住了,“你啊,总是为朕考虑,你一贯苦夏,那里受的了这种热。”
立刻对着金珠吩咐道:“叫人进来吧,用些冰点,也能凉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