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后退一步,跟苏知鱼拉开距离,脑中冷不丁冒出沈庭安跟他说的话。
他本就多疑,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只在一瞬便生根发芽。
这女子多次出现,还认识沈庭安的荷包……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男人黑沉的眸中闪过一丝狠辣,他的视线落到苏知鱼的脖颈上。
很白,很细,他只用一只手就能掐断。
跟折断花园里最娇嫩的那株花一样。
杀人,他很擅长。
不过,没杀过女人。
“怎么,钱不够?”苏知鱼看到男人后退,脸上笑容不减,心中却在暗骂这男人真贪财。
她又取出十两,“二十两。”
阳光下,银子白花花,银灿灿。
男人沉默半响,抬手,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拿过那银子,然后朝苏知鱼缓慢点了点头。
不在这里杀。
小娘子勾唇,“苏家绣坊,有了消息就替我送来。”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如果不能,那就是钱还不够多。
“事情办好了,钱会更多。”说完,苏知鱼欲走,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荔枝递给陆时行。
“喏,给你。”
毕竟是公主府的东西。
荔枝上还带着冰凉感,像是刚刚从冰库里拿出来的。
陆时行手指轻轻一捏,那颗荔枝就被他捏开了,露出里面白色的果肉和丰富的汁水。
原来她身上带着的是荔枝香。
“要把里头的核挑出来。”
站在旁边从未沾过阳春水的苏娇气小姐指挥道:“你这样我怎么吃?”
陆时行:……
“真是,一个荔枝都剥不好。”
陆时行:……
.
公主府内,挂着帘子的主屋里正躺着一位素衫美人。
美人虽上了年纪,但气质更佳。
在如此富贵之地,屋内却不见翡翠珠被、白玉玲珑,只几样木质极好的大型家具,诸如床榻、梳妆台等物。
白墙上挂了几幅画,巨大的书架上摆满了书,侧边还连了一个小佛堂,里面摆着没抄完的经。
周嬷嬷打了帘子进来,跟长公主禀告道:“按照公主的吩咐,那苏家小姐要什么就给什么。”
“嗯。”长公主单手托着脑袋侧躺在榻上,她从喉咙里轻轻吐出一个音。
周嬷嬷犹豫着询问,“公主,您为什么对那苏家小姐这般看得起?”
常乐长公主微微一笑,“世道不好,女子艰难,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周嬷嬷听罢,也跟着点头道:“那苏家小姐确是个聪慧有巧思的,您这次可是当了一回伯乐。”
常乐长公主拨弄着手边的香炉,白雾缭绕间,她的神色也愈发不明,“霁白走了吗?”
“走了。
“君之还平安吗?”
“看起来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公主安心,陆侯是什么人物,定能护住小公爷的。”
长公主缓慢摇了摇头,神色似哀似凄,“当年之事,都怪我。”
“公主……”周嬷嬷满脸不忍。
常乐长公主闭上眼,“困了,我歇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