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坐完飞机,又是在医院,这种环境两人虽然疲惫,但都困不起来,就靠在床上,低声聊着天。
“这次的事估计是小叔停药加上他又没定期去找心理医生引起的,本来最近事多,他又辛苦,我先前对他确实有点过分了。”
想到这,霍锦棠忍不住低低吐出一口气,伸手烦躁地捂住了额头。
明颐见了,睫毛颤了颤,就默默握住霍锦棠的手,道:“霍先生不用这样的,自责没有任何意义,还是等明天霍董好一点再好好跟医生讨论一下后续治疗的事吧。”
霍锦棠点了点头,显然情绪还是有点低沉。
而明颐这会看了看霍锦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他就忍不住轻声道:“霍先生以前对霍董也是这样吗?”
霍锦棠没反应过来:“什么?”
明颐叹了口气,解释道:“就是把霍董当做病人去看。”
霍锦棠愣了愣,末了摇摇头:“还好吧,偶尔会让着他一点,但也不是次次都让着——”
说到这,霍锦棠总算意识到了明颐的意思,然后他就苦笑道:“他要是像个正常人,我也能把他当正常人去看,可他这样……我跟我爸也没办法。”
明颐这会沉默了两秒,就低声道:“霍先生知道我当初得病的时候为什么不愿意住院治疗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们真的都把我当成一个完全体的病人了,即便我在很多情况下是正常的,但他们还是觉得我各方面不能自理,这也不行,那也最好不要做,还用一种同情的眼光去看我。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就坚持要出院了。”
说完,明颐叹了口气,道:“我当初得的不是心理上的疾病都这样,更何况霍董呢?”
霍锦棠沉默了。
明颐这会看了霍锦棠一眼,又轻声道:“霍先生先前说您跟您父亲会故意做样子给霍董看,其实他真的觉察不到吗?”
霍锦棠愣住了。
明颐看着霍锦棠的表情,就猜到了什么,不由得又叹气道:“我当初得病的时候一开始大家都纵容我,我做什么都纵容,导致我根本就没办法得到正确的情绪反馈,只能作一作或者假装病情加重来博得关注——我不知道霍董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心态,但现在看来,可能真的会有。无条件的包容和粉饰有时候只会让病人变得更糟糕,应该需要良性的情绪反馈才对——霍先生,你觉得呢?”
听到最后,霍锦棠伸手按了按额头,起身就要掏手机。
明颐见状,不由得愕然:“霍先生你干什么?”
霍锦棠道:“给我爸打电话。”
明颐顿时有点哭笑不得:“现在都几点了。”
霍锦棠:……
最终霍锦棠闭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有点颓丧地缩了回去。
“你说得对。”
霍锦棠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明颐没说话,只是握住了霍锦棠的手,静静听着。
霍锦棠这会伸手揽住了明颐的肩膀,低声道:“其实长期面对小叔这样的情况,我爸肯定也会累,我也是,所以最后我们都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不去刺激他的情绪,甚至回避。但越是这样,小叔有时候越会要求我们回应,我们又怕刺激到他,就继续回避,现在想想,真的是错了。”
明颐抿了抿唇,低声道:“其实也没有谁对谁错,霍先生您对霍董真的不算差了,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时间久了心生怨言导致疲惫是再正常不过的,要怪就怪当年那些绑架霍董的人。”
霍锦棠听着明颐的话,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忍不住就抱紧了明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