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孟玉成差点破口大骂,明知道对方不是个讲理的主,还偏偏收人家彩礼,把孟玉娇往火坑里推。他问孟常胜:“这是大娘的主意吧?”
孟常胜不说话,算是默认了。他能有什么主意,当年的车祸不仅夺走了孟玉成母亲的命,也压断了他半个手掌。手上残疾了,心上也落了残疾,总觉得矮人一截,不顾孟玉成他们反对非得和村里大家都看不上的寡妇母子凑成了临时家庭,对方好吃懒做,还带着一个同样好吃懒做的儿子,他还样样都听对方的。
“你让大娘直接跟我说,她要不敢就让她把彩礼钱退回去。”在孟玉娇的事情上,孟玉成没得商量。
孟常胜很为难,大娘就是怕孟玉成,才让他出面的:“成儿啊,你也知道,收这个彩礼钱是为了给小安结婚,他——”
“他结婚就他结婚,凭什么要卖我妹妹?他没钱不知道自己去挣吗?他是缺胳臂还是少腿?”说起这个大娘的儿子胡小安,孟玉成就来气,曾经差点让他欺负了孟玉娇,“别跟我提他,你要想帮他娶老婆,你自己想办法,不要总想着打玉娇的主意,更别想找我要钱。我说过,我只负责玉庭和玉娇。”孟玉成停顿了半秒,加上了:“还有你。”
孟常胜“这这那那”的接不上话。他拿孟玉成没办法,他拿谁都没办法,每次到最后都是无奈地挂掉电话。
有这么一个爹和这样一个家庭,孟玉成也没办法。他默默叹息着把孟玉娇从沙发上抱起来,放到了里间的大床上,仔细地给她拢好了被子,再回到客厅拿起遥控器准备关电视,门口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他握着遥控器疑惑地打开门,却没有人,楼道灯是亮的。他走出门在楼道里上下都望了一遍,也没看到什么人,他想大概是楼上住户小孩的恶作剧,进屋关门。
他这边门刚关上,躲在楼上的夏青面无表情地慢慢走下楼,在他门口又站了很久,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而他刚走,紧闭的门被拉开了一条缝,孟玉成的半张脸被昏暗的楼道灯照得有点模糊。
隔天排练,游星河晚到,第一眼就看见了夏青,脸色很糟糕,阴沉地坐在角落里看剧本。他上前跟他打招呼,夏青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眼底都是红血丝。他故意转了个方向坐,拿背对着他。
游星河想起昨晚夏青走后张炀说的话:“他明天会去排练的!”
李东耀问他为什么那么肯定。张炀翻着白眼说:“你不说了,他跟我像吗?”
两人确实还挺像的,都有一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只是游星河不大懂张炀说的:“他享受舞台,但并不是因为喜欢。”
游星河转身准备去换衣服,夏青喊了声“学长”,这是他第一次喊他学长,游星河略感惊讶。
夏青背对着他,声音低哑:“这次的戏我会好好演完的。”
游星河说好,夏青微微侧了侧身体,似乎还有话想说,但最终又转了回去。
这天的排练,夏青很投入,虽然嗓子有点哑,脸色看着很疲惫,但还是高水准的完成了所有表演。
朱颜心里很满意,嘴上却忍不住挖苦他:“把你的少爷脾气收好了,不是演不好嘛!”
夏青没有生气,而是当着其他演员的面儿,特恭敬地反问他:“朱老师,如果我不是夏家人,你是不是不会这样对我?”
把朱颜问得在舞台边上愣了很久。
从剧场出来时,天色已晚,下了点小雨,路面都被打湿了。湿漉漉的地面映着城市夜晚五彩的倒影,更显得光怪陆离。夏青站在剧场门口,不知道该去哪里。他不想回家,家里已经被砸得稀巴烂了,还没有找人收拾。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夏青扭头看到气喘吁吁的游星河跑到他面前站定,上气不接下气道:“你走真快,转眼不见人了。要不要一起去喝酒,我请你!”
夏青看着游星河脖子上的月亮项链,轻轻嗤笑:“我们俩?”
游星河瞪眼:“不行吗?”
夏青翻了个大白眼,没有接茬。
刚好杨伊经过,见两人在一起,打了个招呼。游星河趁机拽住他:“一起去喝酒?我请客。”
没等杨伊答应,夏青已经走下台阶,顶着小雨往前走了。游星河赶紧拽着杨伊跟了上去。
游星河挑的地方是餐吧,又能吃又能喝,不是夏青想要的能用酒精装疯卖傻的酒吧。
三人坐了一桌,夏青喝酒,游星河吃肉,杨伊尴尬。一开始,气氛有点奇怪。好在游星河努力地找着话题,从吐槽朱颜开始。
游星河今天挨骂了,心里憋着气,说朱颜更年期,狂躁症,心理有病,还扬言要给他找个心理医生,最好开点药什么的。还说改天要把他送到网上的杨教授那里电一电。
越说越不着调,听得杨伊直笑。游星河还一个劲儿地问两人,要用多少伏的电才能电好朱颜。
吐槽完了朱颜,游星河又开始吐槽最近热播的电视剧,里面的主演是他们校友,演技一塌糊涂。游星河说,真不知道他毕业没有。杨伊还一本正经地百度,说毕业了,是94级的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