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苗之食,雕胡之饭。
菰米饭,乃是枚乘在《七发》列举的天下至美之一。
最后,便是妙龄美婢入侧,伺候温酒待斟。
炭炙烟气袅袅,酒味拨弄鼻息,似是巴郡賨人以稼黍野稷所酿的清酒。
一宴之请,一餐之用,竟如此奢侈靡费!
郑璞暗自咋舌不已。
心中非但无受宠若惊,反而,还泛起了恶趣味:若是此间场景,被苛法严政、并以身作则劝谏天子及僚佐起居清简的丞相诸葛亮见到,张表就算不被徙贬不叙用,亦会左迁遥署官职以闲置吧?
呵~~~~
正自思量着,却被张表打断了思绪。
此刻,他满脸春风,双手举盏相邀,“子瑾、休然,盛饮!”
“请!”
郑璞亦是喜笑盈腮,以双手执起酒盏,朗声而应。
于轻歌曼舞的靡靡之音中,一阵举盏邀杯,觥筹交错。
你来我往的笑谈风月见闻,客套几句各自仪表风流及才学斐然,不一会儿三人便酒酣耳热,皆隐隐有些醉意。
却不想,不见家仆来报,竟有一人径自昂然步入。
此人长得气宇不凡,行走间龙骧虎步,颇有威势,应是久居显职之人。
甫一到,便越俎代庖,挥袖斥退歌舞伎乐,冲着主位上的张表勃然作色,“正值益州多事之秋,安能贪图享乐做此靡靡之音?”
待看到列席于两侧的郑璞与柳隐,才放缓了脸色,但意犹难平,“咦,宴客?嗯,伯达你身为州府吏僚,哪怕是宴客,亦当与友商讨学问,或论策为社稷计,于国有益才对!我辈当立志,克己且笃行,何故令伎乐做这靡靡之音耳!”
“诺!参军训示的是。”
连忙起身的张表,躬身给那人作揖,陪笑告罪,“是表放浪,以至嬉戏荒唐,惭愧!惭愧!”
说完,便让家中仆从再添置一只案几位于上首,并且将自己席位转去与柳隐并驱而落。
待请那人上首入座了,才为郑璞与柳隐二人引见,“此乃丞相府的马参军,名讳谡,旧时曾任职成都令。表学业不解之处,便多次拜访求指点。是故,马参军常往来我家,门房习以为然,不做通报。”
这边解释完,又再度对着马谡拱手,“参军,这两位皆是表友人。一为成都柳隐柳休然;一为什邡郑璞郑子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