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让士卒们迅速消弭了失合肥新城、自毁勺陂水寨对士气的影响;还令将士们觉得声势浩大、突如其来的贼吴,似是也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但一路疾驰而来的曹叡,就没有他这份心性了。
入大营便直奔中军大帐而来,不等出迎的满宠俯身作礼,当即就越前亲自搀扶,“卿年高,不必多礼。”待满宠依言直身,二人对视时,他又紧着低声加了句,“悔不听卿昔日谏言,以致今日之祸,乃朕之过也!”
身为天子,竟当臣子之面言自身有失。
且语气中充满了懊恼,满脸的灰尘也遮掩不住眼眸中的真挚流露。
“陛下何须出自责之言邪?”
见状,满宠轻声宽慰道,“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彼贼吴犯我魏国之心不死,屡屡犯境寇边,今不过如往年之事罢了。再者,合肥新城虽陷于敌,然寿春城犹在,淮南亦无有丧失之忧,陛下无须心切。”
或许,是因为满宠的气定神闲很富有感染力,又或是满宠坐镇淮南以来数次令江东铩羽而归的干系,曹叡闻言后不由松了口气。
放下了近月时日的焦虑,一路疾驰而来的疲倦也布满了身躯。
“卿乃御贼吴重器,既言无忧,朕可心慰矣!”
曹叡舒怀而笑,抬头看了看天色,继续说道,“路途颇劳顿,朕暂作歇息。天色近昏,待卿与将士暮食后,朕再来与卿共计议。”
“唯。”
满宠躬身领命。
待曹叡被小吏引去歇息,他又挥手让人传令,今日暮食全军加餐。
曹叡亲临了嘛,理当加餐飨将士,以彰天子仁德。
夜渐深,人将寐。大地笼罩在凄静的月光下,如时间卡壳一般寂静,只是间或传来一阵巡营将士脚步的细碎声。
或许,淮水畔本就该是这般安静的。
如果没有战事的话。
踏着静若死潭的夜色,缓步往中军大帐的曹叡,心中悄然泛起了如此思绪。
继天子位不过十载,几乎无岁不战。
要么逆蜀兵犯雍凉,要么贼吴入寇荆襄或淮南,他御驾亲征的频率,已经比南征北战奠定曹魏基业的魏武帝还要频繁了。
是啊~~
尽揽天下富庶之地,兵强马壮的魏国,如今竟屡战屡败、沦落到了疲于奔命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