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林点好了雪茄,吐一口,真有点雪茄那种醇香的感觉:“先说说你吧,我这一时半会儿天塌不下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麻桦腾看来是深思熟虑过了,这一次没有再犹豫:“我是隶属于国防部总参国防军情中心的副研究员,负责非洲军事以及国民情报搜集分析工作,上尉军衔,今年三十八岁,于二零零六年年底来到苏丹地区进行实地调研,我并不是特勤人员,也不负有任何军事以及政治人物,我就是个调研员,平时的工作还要在国防大学担任教员,这是我第一次出国,只是因为我从参加工作起,就搞非洲情报以及国际形势课题研究,却从来没有来过非洲,有点闭门造车的意思,所以我才申请随同铁道部第二国际工程公司来苏丹,以工程队翻译的身份和另一名同事常庆民做风俗民情的调查,因为二公司的工程部负责工程在最危险的达尔富尔地区,所以我们一直都没有去过任何一个别的地方。”
齐天林点点雪茄烟灰:“老董和老常是怎么回事?”
麻桦腾的背挺直了一些:“二零零七年三月十三日,我们所在工地突然受到当地宗教武装的袭击,关于宗教武装袭击,我得说一句,他们没有任何立场,随时都在随心所欲的改变立场,什么都可以引用可兰经发起所谓的圣战,十三名工人受伤,两人死亡,我和程卫东、董建明,常庆民还有工程部的项目经理张群被俘。”
停顿了一下,麻桦腾还是解释:“我是个书生,但我确实是军人,原本宗教武装要带走数十名工人,我跟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下,由我们来跟他们走,无论从职责还是后果,这都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我和老常懂阿拉伯语,能沟通,老陈老董是负责我们安全的部队战士,但没有携带枪支的权利,所以当时我们放弃了抵抗,免得遭受无谓的牺牲。”
齐天林看着又一个被俘的同胞,相比唐正国,麻桦腾他们被拘押了六七年!为了掩饰自己有点轻微抖动的手指,摁掉了雪茄:“他们怎么死的?”
麻桦腾面色有些黯淡:“衰竭,身体机能衰竭,这个圣战组织原本是想绑架我们索取赎金,但是达尔富尔地区的局势相当混乱,我们刚被绑架返回营地,就有敌对武装来攻击,连夜转移,多次转移以后,我们基本就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地理方位了,包括你们营救我们的地方,我都不知道在哪里,那一年他们就跟不下十余起武装力量进行小规模战斗,不停转移营地,中途甚至决定杀掉我们,老董老常也决定采用偷袭的方式和我们一起摆脱绑架,但是说实话,连最起码的吃喝都满足不了,我们的身体根本无法应对在这样的地理条件下长途跋涉,我们都不具备这种荒野生存的技能,直到三年前我们才来到这个稍微有些植被的地区,但在前几年的艰苦生活中,老常和老董的身体就已经垮掉了,到这边来没多久就去世了。”
说得平平淡淡,不是每个人物的背后都有波澜壮阔的跌宕起伏,但是齐天林可以想象这五个华国男人从被绑架的日子开始,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但是他注意到一个细节:“你说他们差点杀掉你们,他们自己的给养都这么艰难,为什么愿意带着你们?”
麻桦腾脸上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当我们发现这个情况以后,就主动和他们沟通,阐明我们有军事素养和技能,能够帮他们做一些简单的军事培训,做一些战术谋划,毕竟这是我们几个的本职工作,用这个换来了生存,时间长了,他们也就不怎么有这个心思了,都习惯了……”
齐天林皱眉:“国家就没有来营救你们?”
麻桦腾苦笑更甚:“营救?怎么营救?我就是负责非洲情报分析研究的,我们在非洲乃至中东地区一贯都没有军事组织,只有极个别的军事教官,任何类似的事情都是谈判,通过当地人介绍出面谈判,可这支圣战组织一直都在流窜,他们自己都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跑,我们甚至主动提出请他们跟我们的使领馆或者什么商业机构联络,可派出去一两次人手就杳无音信之后,还怪罪我们……就是那时想杀掉我们,我们就不敢提这茬儿了。”
齐天林也就是等阿腾来给自己一个交代,听听看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连辨别真假的脑筋都难得去动,点点头:“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嗯,也许你有顾虑……好了,那我明天就安排你们返回欧洲,然后回国,现在世道已经变了,苏丹分裂成两个国家,你知道么?”
麻桦腾还是苦笑的摇摇头:“我只知道我现在在非中共和国北部的一个城市里,这都是在车上听见某个过路的商人用英语打电话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