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林不为所动,轻笑着摇摇头,连话都不说了,因为跟蒂雅这次过来除了运输机可以携带一部分两人的枪械给自己,其他设备却没法带过来,无法探测这间房屋里面是不是有窃听设备,甚至监控摄像,他可不愿贸贸然的成为被卖掉的蠢货。
徐清华显然也有保密意识,双手摊开,指指周围:“要不……换个地方?我选这里原本就是为了不让人注意到我们有过接触,我是半夜来的,第一次隐姓埋名的住酒店呢,还化了个妆!”指指旁边斗柜上的胡须跟帽子墨镜。
齐天林还是不说话,双手抱在胸前,摊开一只手示意您随便说。
其实这个动作就是典型的防御心理体现,齐天林故意保持明显的防御态势,看看对方究竟能说什么。
如果说他第一次返回国内的时候,就接触到的是政治高层,也许沟通会殷切一点,现在么,如对方所说,连自己都算是政治高层了,态度自然也不一样。
徐清华看看他的动作,笑了笑,自己稍微舒适的靠在了沙发上,双手互握在小腹前:“有个磨坊主,干了二十年的磨坊工作,熟悉每个环节,把磨坊经营得很好,日子也过得安定顺畅,直到有一天,他想更进一步,开始学习研究磨坊的原理,从磨盘到轮轴,然后是水轮、水闸,接着水坝、水流,知识面就一点点扩展开来……”
齐天林倾听,不回应,徐清华也自顾自的一只手开始习惯性小小挥舞,也许做领导讲话演讲都成了惯性动作吧:“当他明白磨坊的一切都来源于水流以后,就开始研究流体力学、水文学、潮汐变化,因为季节天气导致的水流变化,由此而延展开来的天文学、气候学……最终他的磨坊根本就没法管理,导致一事无成。”
齐天林带点询问的眼神,摊开的左手,在空中上下移动一下指向对方,仿佛在说:“所以呢?”他就算再笨,也能听出这段话是在影射自己吧?一个熟悉专业军事作战,还是只熟悉特种局部作战的专家,却逐渐延展到了政治经济的领域……
徐清华动作很随意:“这不是我杜撰的小故事,是托尔斯泰在《论生命》中讲述的一个场景,最关键的就在于,别人去告诉这位磨坊主,你应该把精力放在维护磨坊运转上,他却很认真的回应:‘没有水,磨坊就没法运转,所以为了了解磨坊,就必须要了解水,知道水从哪里来,怎么来,什么时候来……’听上去,这个逻辑是非常正确的,对吧?但结果却不够好,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好么?”
人家态度这么好,齐天林也不至于太过生硬,耸耸肩:“编故事嘛,随便编的人怎么说,怎么都可以自圆其说的!”
徐清华居然楞了一下,齐天林实在是有点不按理出牌啊,哈哈大笑起来:“嗯!这也算是一个说法,不用迷信权威,按照自己的思路看待事物……”唉,这做领导,就是能总结,笑过了才继续说:“我想说的是,其实很简单,就是在适当的时候,做适当的事情,身为一个磨坊主就应该思考磨坊的事情,一个水文学家就应该思考水文枢纽的事情,各司其职。”
齐天林拿手指折回来一点指自己:“你的意思就是我越位了?”
徐清华却摇头:“我说的是我!我们,我们这个国家!”
齐天林没动作了,静静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