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染毫无所觉,一沾着床便又把自己缩回了被褥中,露出半张泪盈盈的脸。
灯罩里的烛火渐弱,一碗药下去,林轻染来势汹汹的高热终于开始消退。
热散出来,身上就开始出汗,涔涔的粘在身上,十分难受,她扯开被子,将手臂打出。
静坐的沈听竹醒神抬眸,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自语道:“烧退了。”
看了眼她被汗湿,缠乱粘在身上的衣衫,沈听竹皱眉道:“湿衣裳要换了才行。”
林轻染眼皮依旧很重,好在迷蒙意识逐渐回拢,她恍惚听见耳边传来那人的说话声,说要给她换衣裳!
而后,身上的衣衫便窸窣被解开,她急得使劲撑开眼皮。
烛光映入眼帘,林轻染眩晕过后,第一时间去摸自己的衣衫,中衣已经被解开,她大骇,晕晕沉沉朝面前的人看去。
月影见人醒来,欣喜道:“小姐可算醒了。”
林轻染愣了愣,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半晌才回过神,无力问:“你在做什么?”
月影将她扶起来,往她背后放了个迎枕,“奴婢见小姐姐将衣衫汗湿了,想着给您换下来。”
林轻染拢着衣衫,脑子还是晕乎乎的,那自己怎么听见了沈听竹的声音,不只如此,她好像还看见了他……
月影替她换上衣衫,林轻染手脚无力的任她摆弄,瞥见放在一旁的碗药,零碎的片段又在脑中浮现,沈听竹捏着她的下巴逼她喝药,很苦,可很快她嘴里又变甜,林轻染困惑的皱眉,她明明记得是小姑姑陪着她。
想来是做梦,林轻染无意识的抿动唇舌,竟然真的尝到残留有一丝丝甜意。
更多画面被记起,沈听竹吓唬完她,就抱着她喂她喝药,往她口中放了糖……还有贴在她额头上的冰凉的手。
不是做梦。
林轻染看向在一旁收拾的月影,焦急道:“我问你,世子可来过。”
月影目光闪躲,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林轻染见状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月影悄摸观察着她的神色,有意透露给她听,“世子不放心小姐,才赶过来看望,一直等小姐吃过药,烧退了才离开。”
“走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了,世子几乎一夜没合眼。”
林轻染看了眼窗外漆黑寂静的夜色,垂眸将唇瓣咬紧,越发不敢去想他究竟想干什么。
翌日,林氏早早就来看过林轻染。
见她退了烧,提起的心才算放下,“你这两日就好好休息,不可再乱跑了。”
林轻染脸色依旧苍白憔悴,倚靠在软塌上,乖巧点头,“我知道了。”
林氏给她掖了掖被子,“身子骨那么弱,三姐儿和五姐儿都好好的,就你泡个汤还能泡出伤寒来。”
想起那夜的事,那样的赤身相对,林轻染只觉得浑身又烧烫了起来,羞耻的抬不起头,小声道:“我再也不泡了。”
如今这样,她还怎么在侯府待下去,思来想去,林轻染再次提出要回江宁。
林氏本是舍不得她走的,又想到她头一次离家那么远,定然记挂家中,现在病了,只怕更想家,只能答应:“再有十多天就是岁节了,等过了十五上元节,小姑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离上元节就剩不到一个月了,林轻染重重点头,想到不用再见到那人,心里那张慌乱和不知所措才消退下去。
林氏离开之后,沈曦和沈纾也来看望。
沈曦满脸懊恼自责,“都怨我,若不是我大晚上的要去泡汤,表姐也不会得病。”
林轻染现在压根儿听不得泡汤二字,奈何她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着了凉。”
沈曦还在悔纠着不该提议喝酒,沈纾看出林轻染神色不对,当她是累了,拉了拉沈曦柔声道:“好了,我们让轻染好好休息。”
沈曦又交代月影要好生照顾,才跟着沈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