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什么都没有的方向,站在那里,起码有两分钟。
与几百米外观星台的熙攘截然不同,这里的夜很寂静。
只有温以遥一个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温以遥开口,仿佛自言自语般说:
“我的衣服,一点都不暖和。”
温以遥知道山顶温度低,但也没想到冷成这样。
他来的时候只带了件毛衣,现在穿在身上看起来厚实,其实山顶的风一吹,冷意就见缝插针地钻入其中。冷得他直打颤。
他忽然抬起胳膊晃了晃,仿佛在和谁展示自己的衣服,说:“你看,薄薄的一件。”
说完这话,温以遥就打了个喷嚏。
那一刻他好像回到十一二岁,妈妈在耳边告诉他:想要拥抱,就要先伸出手。
温以遥不知道怎样才算伸手,但他现在想要一个拥抱。于是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子,突然没头没尾地喊了声:
“我好冷啊,陆尽洲。”
——
身后是一片璀璨,隔着光年之远的群星在宇宙中静静注视着此刻的一切。
身前是阑珊的光,没有尽头地延伸至模糊的黑色中。
温以遥的那句话还未有着落,便等来了回音——隐身在夜晚的男人终于舍得露面。
陆尽洲并没有刻意地躲,只是他比这夜色更暗,倘若不走到光里,便很难发现。
温以遥现在看见了他。
因为冷而显得苍白的嘴唇,此刻紧紧抿成一条线。温以遥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
他看到了真正的陆尽洲,不是想象中的陆尽洲。
接下来要做什么却完全不知道。
直到陆尽洲走近身边,给他穿上温暖的外套,把围巾裹上三层,还往他脑袋上戴了一顶尺寸过大的棉帽,他才稍稍回了神。
他发现陆尽洲谨慎地把帽檐往下给他拉了一下,完全裹住了自己的耳朵。
挡住了一双通红的耳垂。
哦,他以为他冻红了耳朵。
其实温以遥的耳热,与山顶的低温没有任何关系。
温以遥眼神藏在垂落的刘海下,频率过快地眨了眨,但语气维持着一种冷静的语调,没话找话地说:“这个帽子好奇怪。”
陆尽洲仔细地检查好温以遥的一切,确认没有遗漏之处,才说:“找工作人员借的。”
原来是人家的制服帽。
怪不得看起来不符合陆尽洲的审美。
但暖和是真暖和,一点不漏风。
温以遥刚才被冻僵的身体慢慢温热起来。
该问的问题,总要问。即便温以遥没那么在乎,但他依然开口:“陆尽洲,你跟踪我监视我,这样是违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