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只要我无条件对你好,你就会明白我的心意。”
“我想我已经很明白了。”
“哦?”甄幼惟眨了眨眼,说,“是吗,你明白我什么?”
“你精神有问题。”
甄幼惟愣了愣。
随即,他看见温以遥站起了身。
面前的小菜一口没动,温以遥淡淡说道:“今天来跟你吃饭,是我做的最错误的决定,但也不算完全没意义,至少让我见识到了生物多样性。”
——
甄幼惟讨厌陆尽洲。
这种讨厌,建立在一种复杂的情绪之上。
最初,他是在几大家族的晚宴上看到了陆尽洲。
和周围的小孩儿很不一样的是,陆尽洲不爱说话,不开口叫「叔叔阿姨好」,不喜欢吃零食,也不参与任何娱乐游玩项目。
没有人对陆尽洲指指点点,就算他做了被认为是不礼貌的事,但大人们也只夸他:“尽洲真是厉害,才十岁呢,就被老师邀请提前中考,这不是神童是什么?”
“不去考也好,让他多享受一下小孩儿的时光。看看尽洲,又长高了不少。”
“安静点也好,像我们家的孩子,天天吵个不停,哎哟,耳朵都震的慌。”
“不爱出门?那不是更好,这个年纪的孩子,一不注意就在外面野惯了。像尽洲这样懂事,样样都精通,还不让人操心,长大指不定多有出息呢!”
甄幼惟站在奶奶的轮椅旁,默默听着。
他很疑惑,为什么任何事情,放在陆尽洲身上就是好的。为什么陆尽洲可以不用对这些大人说「谢谢」。
彼时的甄幼惟,刚被他的父母带去改了姓,以一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身份挤进了甄家的族谱中。
他也不算受尽白眼,毕竟那会儿大家还会给他奶奶面子。
但甄幼惟从小就被教导,如果没有人叫他,他不能在公众场合主动说话,不能向甄家人提要求,不能大哭或大笑,不能这样,不能那样。
早熟让甄幼惟变得乖巧,也很会察言观色。
所以他知道,陆尽洲虽然和他一样是个小孩,但地位比这里很多大人都高。
于是年幼的甄幼惟就悄悄问奶奶:“我可以和那个哥哥玩吗?”
那时候,已经重病缠身的奶奶没有立刻回答,年迈凹陷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衰微与苍凉,看了甄幼惟许久,似乎对于他这个要求,并不那么赞同。
过了许久,她才说:“惟惟,你还只是个孩子。”
那时候甄幼惟没听懂奶奶的意思,就说:“那个哥哥也是小孩,我可以和他玩,对吧?”
奶奶的叹息很长,很慢,半晌才道:“你想去,那就去吧。”
甄幼惟得了特赦,立刻跑去陆尽洲身边。
他和陆尽洲说话,对方并不理他。他跟在陆尽洲身后,像个影子。他把整个宴会上最漂亮的蛋糕递给陆尽洲,把漂亮的气球举到陆尽洲面前。
最后只得到陆尽洲的一句:“走开。”
甄幼惟再早熟也是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但没有人安慰他。
他的父母更是心有余悸地把他抱走,训斥他:“你怎么敢得罪陆家的少爷!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