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易咏不敢多待一刻,带着妻子儿女落荒而逃。

老管家亲自出来,对易咏说,少爷别无他意,只不过想看见一家人团团圆圆,图个吉利。

等他们下一次战战兢兢地来时,裴继州简直像换了张脸,年纪轻轻却足够礼貌周到地招待他们。期间不断有人拜访,电话也没断过,都是几句挂断,每每一定会留他们吃晚饭。

还经常留宿,以前看来是打搅是冒昧,睡也睡不安稳。现在回想,应该是裴继州故意留人。

但能多长久?

易咏觉得男人嘛,现如今的兴趣是因为没吃到,吃到嘴里不可能不腻歪。

直到钱丽妍带着易柯敲门送茶饼,才说上第一句话。

易多言啃光了狗爪子的指头,专心致志啃巧克力脆皮。

易敏坐在饭桌边,爹妈前爹妈后完全两副面孔:“我们隔壁宿舍,根本下不去脚,就是字面意思,东西多得呦,真不知道她们怎么活下去的。”

“宿管不管啊?”

“管了,但管不了啊。总不能替她们收拾吧,碰到个瓶瓶罐罐的,宿管一个月工资都不够赔的。我那天跟辅导员进了一间男生宿舍,干净整洁无异味。”易敏眉飞色舞地一挥手,“哥,是不是你们男寝都这样啊。”

“那得分情况。”易多言他们宿舍符合这个标准,路非凡这个精致小直男,完完全全过着老Gay的日子,室友身高一米九,打完球不洗澡都不敢进屋。

易敏叽里咕噜抱怨完同学,把怨念化作语言全吐露完了,清神气爽地打了个激灵,胳膊肘一戳:“唉,哥!”

易多言正在美滋滋地舔雪糕棍,差点一木棍戳进喉咙血溅三升,气得他装模作样一瞪眼,五根修长的手指头冷不丁一晃。

“别,哥,我错了!”易敏立即抱头,融化的雪糕啪嗒滴在散发橘调清香的脑袋上:“哎呦我去,我早上才洗的。你们公司不是搞设计嘛,能不能带我进去剪个头发,我想见见给大明星剪头发的手艺。”

易多言义正言辞:“我是服装部的,还是最没地位的实习生,想都别想。”

易敏擦完头发,把纸巾仔细铺在膝头,对折再对折,声音轻轻的:“哥,爸跟我说了。你知道,妈眼里只有易柯。”她抬起头,将哭不哭,嘴角抽搐,“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你让我领,我就领,我都听你的。”

易多言的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跳下椅子,不客气道:“小脑袋瓜子想什么呢!这种没文化的话也能从你高材生的脑子里过一遍?”

他当场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他不受管教,但妹妹不行。

易敏摇头晃脑:“爸还是高考状元呢。”

易咏是山沟里走出来的高考状元,全家供出的大学生,初中高中的母校都挂着他褪了色的证件照。一众穷亲戚靠他们家飞黄腾达,也没少背地里骂易多言妈妈家是“绝户”,别人家的孩子有样学样,他小小年纪就开窍,一概没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