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炮营开始开火,整片营地上,浓烟腾起,火光闪起,电光火石之间,如果不是朗朗长空上的骄阳烈日,仿佛让人觉得,那是闪电雷鸣。
北风自北南来,带来硝烟味,仿佛是狂热者的香水味。
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众军如一条条长蛇,无数的长蛇向城池扑过去,又像潮水,无数条河流的潮水,向宿州汇集,迅靠近。
城头硝烟四起,那些斗笠一般的满族凉帽,折领衣服,扎着辫子的头颅,在炮火中,被汉人的愤怒撕裂,腾空。
仿佛在转瞬之间,人潮已涌到城下,云梯搭上了城墙,众军争先恐后开始攀越,纷纷有人从高处摔将下来。
“砰砰……”战火硝烟顿时在城墙上下燃起,弹丸翻飞,箭矢如蝗虫一般飞舞,怒吼嘶叫中,这里没有人性,只有疯狂和鲜血。
“轰!”一枚开花弹在城门口爆炸,几个围着城门拼死抬着木柱撞击的人顿时血肉翻飞。
几门弗朗机炮在马匹的牵引下靠近了城墙,周围的火枪纷纷对着城头轮射,掩护炮车前进,但是在“轰”的一声中,几门炮还是变成了在地上乱滚的轮子和一堆废铁。
后方的炮火以极限频率覆盖城池,城头除了爆炸就是枪弹,能看到的,基本都是尸体,但是浓烟中还是有活人拿着弓箭将箭羽射下来,抱着木柱砖石扔下来,还是有人点燃了大炮。
在闪光和尘土中的宿州城,仿佛要崩塌一般。
“用人抬!”一个军官检查了地上的一门炮管,车架和轮子被震碎了,但炮管还能用。
军官丢下手里的军刀,第一个走上去抱起炮管,“啊……”一声惨叫,他的手被烫焦,一股糊臭顿时在滋滋声中泛起。
亲兵见罢,纷纷上来抱起炮管,放到肩膀上,个个撕着嘴,要紧牙关,瞪大了痛苦的双目。肩膀的皮肤被烫伤,一磨,鲜血顿时打湿了衣服。
靠近城门时,“嗖”地一声,一支箭插在了最前头上军官胸口上,军官闷哼一声,双腿一阵颤,犹自坚持着,一股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周围的军士纷纷围了过来,用身体挡在那几个抬炮的前面掩护,不断向城头开枪。
大炮慢慢靠近城门,但是很快就引起了城头上的注意,一个清军将官用马刀指着城下,大喊道:“快给我轰了!”
“砰!”那清军将官身上中了一枪,从城头栽倒下来。
城下的弗朗机炮已靠近城门,近距离正对着城门。“当!”内炮管被拉了出来,装填好的炮管塞了进去。
“快点火!”
这时城头的一门重炮已经转向对准了城下那门火炮,一个清军拿着火把点燃了导火索。城下的明军大炮也点燃了,一瞬间的事,将决定明军许多生命的生死。
周围的军士也看到了城头的大炮,他们忘记了躲避,只紧张地盯着面前燃烧的导火索,期望它再快点!
“轰!轰!”
城下的弗朗机炮被炸成了碎片,地上躺了一地尸体。同时城门口也一声巨响,炮弹无情在几丈内,无情地炸塌了城门,木片砖石随着尘雾四下飞溅。
“杀!”众军端着长枪一窝蜂向城门涌去。
城内也涌出了大批军队,两军迎面接近。“刷!”最前面的明军军官红着双眼冲了过去,挑起就是一刀劈了过去。“砰砰……噗哧噗哧……”完全如打橄榄球一般对撞,撞翻之后举刀便砍,提枪就刺。
不出一炷香功夫,一骑铁骑从烟尘中由北飞驰而到赵谦所在的指挥台下,高喊道:“宿州城破!”
赵谦仰头哈哈大笑,将官们的心情顿时轻松下来,使官们神色复杂,面面相觑。
赵谦掏出一块怀表,环视左右,道:“五千兵马强攻宿州,一个时辰,破之。”
众官纷纷祝贺,“大明将士,英勇异常。”
一行人策马进宿州,宿州城头,已插上了日月旗,一排排留着辫子的人,在“噼里啪啦”声中,被枪毙屠杀。
地上摆满了尸体,残破的旗帜,倒插的刀剑,为烧尽的火焰烟雾,拿着刺刀到处乱捅的军士……
李定国的使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寻机飞报在河南的李定国。
时李定国作为南方军队最高的指挥官,虽然他不一定能指挥动其他两股军队,但名义上是听李定国号令,正在攻打同样是重镇的许州。
几十万人已经打了十几天了,还没拿下来。李定国接到东线使官的书信,言赵谦军五千人用一个时辰强攻宿州,破之。李定国大惊,传视诸将,诸将表示不信。
李定国道:“梁大人一向稳重练达,绝不会虚报军情。”
“那定是有内应里应外合。”诸将说道。
李定国心道,信上说得很清楚,是强攻。相比之下,南方军半个月拿不下许州,让他的心情十分郁闷。
这时一个幕僚看出李定国的心思,拱手道:“将军可知我们为何迟迟不能拿下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