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有两个布丁啊!”我看到司徒烨的飞机餐餐盘,顿时觉得人间实在是充满了不公,“长得帅也不用这么区别待遇吧!”
抵达上海时,剧组的车镇等在机场外,接我俩往东阳横店影视城,司徒烨来过好几次上海,却没去过横店,一时对拍戏充满了惊奇,看那表情就知道内心已经默默脑补了无数精彩纷呈的大戏。而作为偶尔探班的人,我一想到横店那虫子大联欢的酒店就有种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入夜时,司徒烨朝我小声道:“我刚才听到司机很紧张地打电话,说编剧来了,让他们快点收拾东西别拍了,回去睡觉。”
我:“……”
“习惯就好了,还好没让剧组准备武器揍我。”我把他的脑袋按在座椅靠背上,安慰道:“你还是先休息吧,保留体力。”
林泽又来电话了,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带夜宵给我吃吗?”
我说:“我们在上海……”
林泽:“不是吧,你真带他去剧组了?!mmp,待几天?”
司徒烨凑过来,得意地说:“我试镜去了!有个角色很合适,真要进演艺圈了!”
林泽挂了电话,打司徒烨的手机,被司徒烨挂了,司徒烨一脸无忧无虑,发微信。我心想……明天你就笑不出来了。
两个小时后。
“司徒。”我推推他,说,“起来了,到了。”
司徒烨睡得像个小孩儿,一脸迷茫。
当夜抵达剧组下榻的酒店时,我去挨个打过招呼,与导演约了时间,回房收拾下,司徒烨精神些许,横店与他想象中的很不一样,但一切也都充满了新奇。看得出他很想去围观下拍夜戏,我是绝对不会想去喂蚊子的,如果不是有会要开,宁愿在房间里待上个两三天再回重庆去。
“被查房了吗?”我问他。
“查了。”司徒烨洗过澡了,头发湿湿的,躺在床上,他是新疆身份证,还有个维吾尔族名,每次我们与林泽小两口出门,总会被当地派出所上门问几句,列行公事却也让人很郁闷。
我也在另一张床上躺下来,把笔记本放在被子上,开始修修改改,给删掉的部分加点戏,否则最后时常不够,砍戏、加戏、植入……一堆乱七八糟的内容,还要赶拍摄进度,一天内就要加出来,毕竟不可能整个剧组停工等你加戏改戏,实在没办法。
“你想家吗?”我改着剧本问他。
“想啊。”司徒烨刷着手机,出神地说,随手扔了手机,唱道:“我要来唱一唱我们的家乡,我们的家乡是最美的地方,连绵的雪山、优美的草场,草场的下面是城市和村庄——”
这旋律实在很动人。
“我要来唱一唱这里的人们,这里的人们勤劳又善良,这里的人们心里最渴望,渴望你见到戈壁太阳……”
“假如你失去了生活的方向!假如你善良勇敢又坚强!只要你站在这片土地上,他们会扯着嗓子大声对你讲,你难道不知道吗,这里是新疆,是我们出生的地方……”
妈的不想写稿子了,新疆男生与西藏男生都是天生的歌手,抑扬顿挫,仿佛随时都可以奔放地唱起来跳起来,每次司徒烨唱起歌,我就想跟着一起蹦跶,司徒烨还开了个伴奏,我们俩开始互相扔枕头,把房间搞得乱七八糟。
“睡了,三点了。”我说,“我真要挂了……”
司徒烨关了灯,黑暗里,我忍不住说:“空了让阿泽带你回家走走吧。”
“他答应过我。”司徒烨还在看手机,说,“回我的故乡看看,出来流浪太久了。”
距离他上一次离开家,已经过了足足六年,但林泽与他心里都清楚,哪怕回去,逃走的司徒烨也不能再回家,只能看看故乡的蓝天,看看故乡的云,看一眼连绵的雪山与草场。
“爱情与故乡,哪个对你来说更重要?”我又问他。
“当然是爱情,还用问么?”司徒烨答道,“阿泽不知道吃晚饭了没。”
我知道他气消了,毕竟“家”总有着神奇的魔力,吵吵闹闹,充满了人间烟火,但当我们离开时,就总会忍不住地想家。
“哪怕一辈子不回去,”司徒烨在长夜里翻了个身,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指,出神地说,“也是我自己选的,虽然想念故乡……不过,实在不行,就这样吧。”
“我们离开这个世界后,灵魂都会回去。”我说,“这倒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