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辞闭上眼睛,眼球迅速地滚动了两下,紧接着,连睫毛根都湿润了。他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沉声问道,“你真觉得是我害你掉下悬崖的?”
魏骁从鼻子里冷冷地喷出声“哼”来,他诘问道,“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是跟我有关”,周景辞喃喃道,“如果我们对公司的经营没有歧义,你就不会跟我吵架,不会开车出远门,不会在青芒山上摔下来。”
魏骁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他勾了勾嘴角,冷冷问道,“只是这样么?你敢说你没动手脚?”
周景辞的胸膛急促而剧烈的起伏着,太多的情绪一齐翻涌上来,让他几乎要喘不上气了。头部传来一阵阵的钝痛,心脏更如同被人抛进了油锅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着,就连指尖,都传递着尖锐的疼痛。他喉咙哽咽了,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勉强说出话来,“我宁愿摔下去的是我自己!”
周景辞用力捏着自己太阳穴,一双大手,将脸上的表情牢牢地挡住。
魏骁看不到他的神色,心里反而慌张了。他用力将周景辞覆在脸上的手扯下来,下一秒,却触到一手的湿滑。
魏骁愣住了。
周景辞满脸的泪水,正顺着魏骁的指尖,一滴滴烫进了他的心里。
魏骁忍不住放轻了自己的动作,指尖都战栗着。他一腔怒火被这泪水打得湿湿热热的,刹那间,化作了一块儿黏腻的膏药,糊在了他的胸膛。
魏骁忍不住捧住了周景辞的脸颊,大拇指轻轻擦拭着他眼下的一片泥泞,这一切明明是失忆以后的他第一次做,却分明像是做过了无数次一样,那么自然,那么熟练,就仿佛一切早刻在了这具肉体之中,哪怕灵魂凋落,这具身体也记得这份独有的温柔。
做完这一切,魏骁自己都愣住了。这一刻,他恨极了自己,亦恨极了周景辞。恨自己的软弱无用,恨周景辞的无情无义。愤懑堆积在心底,翻涌着,发酵着,他就像个容器,蕴含了对眼前这人的无限眷恋,也承载着无限痛恨。
魏骁狠狠地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周景辞脸上的痛楚,旋即自嘲似得笑了两声,“周景辞,你可真狠,你比我狠。”
说着,魏骁大步离开。
周景辞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用力抱住了魏骁的腰肢。
魏骁身形一滞,却坚决而毫不犹豫地将周景辞的手扒开,“我不喜欢你,你别这样了。”
他哪里还能喜欢周景辞呢。
他哪里还敢喜欢周景辞呢。
第37章
魏骁一分钟都不想面对周景辞了,别说同床共寝,就连住在同一楼层,对他来说都是种莫大的煎熬。
他将自己的东西搬出了主卧,从一楼找了间客房住了进去。
周景辞静静地看着他搬了出来,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这晚,魏骁和衣而卧,连鞋子都懒得脱,反正周景辞不在身边,左右没人管他了。
他一觉睡到天明,吃过早饭后,匆匆就出了家门。
魏骁出门早,又不肯再开周景辞的车,屈尊降贵地站在路边招了半天的手,终于打到辆出租。
上了车,他却不知能去哪里。在这座全中国最忙碌的城市里,服务业总是最晚上岗的。
魏骁犹豫了片刻,让司机只管开。他打开手机,看到了吴翼昨晚发来的微信,问他何时再来看自己。魏骁心一横,想着自己无处可去,索性便向司机报上了吴翼的居所。
魏骁“砰砰砰”地敲响吴翼的家门时,吴翼正呵呵大睡。
今天他休息,是以下班后,跟同事玩得久了些,此时倦意正浓,乍一被敲门声吵醒,整个人都像是塞了火药一样,“谁啊!有病啊!”
魏骁心情烦闷,被这毛头小子吼了一通,顿时没了耐心,“快点开门,我,魏骁!”
吴翼听到魏骁的声音,一下子弹了起来,一边趿着拖鞋往门口跑,一边喊着,“来啦,来啦!”
打开门时,吴翼扯出一个灿烂无暇的笑容,“魏哥,你怎么来了!”
魏骁这才笑了笑,“来看你的,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