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次民警们却犯了难。
时间太久了,找不到人证又势必缺乏物证,很难根据魏骁的一面之词判定事情的真相。而且,魏骁受伤后没有做过伤情鉴定,失忆也很难判定与王民的伤害直接相关。更何况,当初的凶器只不过是山上随处可见的石头,就算有血迹和潜伏指纹,也保留不了太久,经过一年的风吹雨淋,线索早就被冲刷掉了。
最关键的是,根据民法通则136条规定,身体伤害要求赔偿的,有效诉讼时间仅为一年。
魏骁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这些事情李律师在路上已经跟魏骁讲过了。魏骁叹了口气,只说,“尽力而为吧。”
处理完这些事情,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魏骁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心中的烦躁,朝青芒村驶去。
魏骁离开这里已有近一年的时间了,加之刻意不去想起,再次踏进这个村落的时候,他竟生出几分恍若隔世的感觉。
一行人几经波折才找到吴爷爷的家门口,推开卧室的时候,老人的精神已经有些涣散了。
说来奇怪,明明老爷子还没咽气,屋里却一股的死人味儿,浮在人胸腔里,让人喘不过气来。
吴翼一见了魏骁,“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魏骁脑子“嗡嗡”地,他从小听多了周红和魏昭的哭声,如今一听人哭就心烦意乱。
魏骁烦躁地呼了口气浊气,走到吴爷爷的床边,抓住老人的手,问道,“爷爷,你觉得怎么样?”
老爷子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分辨出来。
吴爷爷的肺像个破旧的风箱,发出“哗哗”地喘息声来,他挣扎着说,“阿周回来了?”
魏骁眼睛鼻子一酸,强扯出一个笑容,说,“爷爷,我回来看你。”
吴翼眼里又掉出一串儿泪来,“爷爷,我跟你说了,他姓魏,才不姓周。你这次看病的钱,都是他拿的。”
老爷子大限将至,脑子锈了,他像是一时间接受不了那么多信息似得,反应了好久,才说,“姓魏么?”
魏骁心里闷得慌,他温声说,“您叫我什么都行。”
吴爷爷看了他几秒,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你是个好孩子,听小翼说,你学问好,工作也好,是不是?”
魏骁点了点头,俯下身子来。
“小翼这孩子浮躁,从小被惯坏了,你帮着他点,让他走正路。”吴爷爷喘得厉害,精神也很差,说几个字就要休息一会儿,短短一句话,竟累出汗来。
魏骁连忙答应着,好让老爷子安心。
魏骁不想与吴翼共处,便让李律师一直跟在自己身旁。他与吴翼一同坐在床边儿,一起送吴爷爷最后一程。
吴爷爷是半夜咽的气,回光返照时,一直叫着“小翼,小翼”,而他后面说的话都带着浓重的方言,魏骁都听不太懂了。
吴翼抓着爷爷的手,一边叫他别走,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魏骁心里堵得慌,他推门走出卧室。
院子里冷冷清清,一片漆黑,唯有月牙一轮,高洁不可攀。
魏骁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儿,走到杂货间为吴爷爷取寿衣,一转头的工夫,却在八仙桌子上看到了自己丢失已久的那个lv钱包。
魏骁一怔,当初这个钱包吴爷爷也一并拿回来了么?
他朝院子里的李律师使了个眼色,李律师立马递过来手套。魏骁戴上手套后,才把钱包拿起来。
展开钱包后,里面赫然出现了自己与周景辞在泰山山顶照的那张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