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宋在后走着,路过池塘边时,晨风习习,两边杨柳依依,也扬起了她的衣带。她袖中手指微动,抬袖时手指间便夹着一粒药,表情很是淡定地不着痕迹地张口含进了嘴里,就跟吃糖一样。没引起小宫女和前面公公的任何注意。
叶宋动了动口嚼了两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整个咽下。
结果才没走多久,还没到御书房,只堪堪走过了御花园,叶宋脸色就变了,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她再也走不动,扶着一棵临近的树微微气喘。
宫女这才觉得不对劲,扶着叶宋大惧,问:“娘娘你怎么了!”
叶宋捂着胸口,感觉自己浑身血气都倒流,脸色涨得通红。她喉咙抽搐了两下,鲜血就直直从口中溢了出来,艳烈至极。
宫女吓得大叫一声。
叶宋侧头笑眯眯地看着她,有些乏力地抬手拭了满手背的冷汗,身体靠着树干,微微仰着头喘息,那血色顺着下巴滴在了衣襟上,她还淡淡然然地说道:“你要是现在就跑去找太医来,我可能就不会有事。”
宫女忙收敛起慌乱的心绪,提起裙角就飞快地转身跑掉,六神无主道:“奴婢、奴婢这就去叫太医!”
那小公公岂会料到有这样的变故,亦是吓得脸色惨白。叶宋支撑不住,身子顺着树缓缓往下滑,小公公不知该如何是好,眼下四处又一个人影都没有,只好先一步过去扶,问道:“娘娘,娘娘你没事吧!怎么会这样!”
叶宋坐在树脚下,树叶轻轻浮动,斑驳的光点在她身上摇曳。她声气渐渐弱了下去,头缓缓地垂下,嘴角那鲜红的血迹仿佛尚有余温,触目惊心。她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最初如阳光一样温暖的若有若无的笑,张了张口,更多的血溢了出来,似乎在念一个人的名字。
“苏……”
人都说,生死边缘的时候,才能想起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一定不是那样。
小公公只听见了这一个字,便再也耽搁不得,爬起来就道:“娘娘一定要撑着,奴才这就去找皇上来!您一定要撑着!”
直到小公公的人影跑远了,叶宋才后知后觉,拖长了尾音:“静……”
苏静……
要是在从前,从前多好。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会在面前,有心事可以跟他诉说,有坏事可以跟他一起干。
很久没想他,可是现在想起来却一点也不觉得陌生。
委屈么?心里觉得很委屈,她很委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过去的这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过得一点不快乐。一切任何的事,她都要自己一个人兜在心里,一切任何的选择,她都要咬牙承受着痛苦来毫不犹豫地做出决断。
她就只能靠自己。
别人带给她的痛,她要加倍奉还。只是每次,伸手摸自己的心窝的时候,还是感觉里面空荡荡的。
谁能告诉她,她到底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