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苏静和叶宋蹲在那池塘边,他们从不远处找来了一根足够长的竹竿,拌入了水中,水里顿时漾开了一圈圈涟漪,搅碎了一池银月。月光照不到的死角隐蔽处,正有什么东西往水面吐着一串串的水泡。
竹竿够着了水面上漂浮的黢黑的东西,将它一点点地带了过来,待至脚边了,叶宋才伸手去把它拎了起来,定睛一看,竟是前两晚夜夜在屋脊上叫的那只流浪猫。它的身体已经被水泡得僵硬不堪,肚子胀鼓鼓的,似喝了不少的水。
叶宋问:“它怎么会在这里?”说着又看向苏静,“你怎么会知道它在这里?”
苏静道:“吃完晚饭出来时,恰好看见它跑进了后院。如今溺毙在池塘中,莫不是想抓池塘里的鱼,所以失足落水的吧?”
叶宋把死去的流浪猫平放在了青苔石面上,道:“你觉得有可能吗?”
苏静摸摸鼻子,正色道:“说着玩的。别处都蛙鸣虫语,唯独这里安静得很,还不知道这水里有没有鱼。”他看了看那只直挺挺的流浪猫,戳了一下它胀鼓鼓的肚子,又道,“兴许是因为它太渴了想喝水,结果把自己给撑死了。”
这只可怜的流浪猫,每天也就晚上去找叶宋要吃的而已。除了头一晚上的羹是四夫人送来的,后两晚的羹都是叶宋在饭桌上弄大家吃剩下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那如果是四夫人给她准备的羹有问题呢?
她将将这样一想,原本平静的水面再度漾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叶宋和苏静同时看向水面,却忽略了脚下。殊不知这时,突然一根湿哒哒、黑黢黢如女人的头发的水草缠上了叶宋的脚踝,池塘边的青石上的青苔又十分滑腻,只见那水草将叶宋用力往下一拉,叶宋根本毫无防备,随后叮咚一声就被拉下了水去。
苏静在一旁,只来得及从叶宋的手指尖滑过,瞬时便反应了过来,当即就往池塘里跳下。
没想到,这看起来不大不小的一方池塘,水底下却有如此的深,四周都用一块块青石垒起池壁,月光隐隐约约照进了水里,那些青石上全部是茂盛葱郁的青苔。一根根长得过分的水草,从脚底下生长起来,随着水波浮动而左右飘忽不定地摇摆。
而叶宋的的确确是被一根水草套住了去,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道,瞬时就把她拉进了水草丛中。这个时候她越是挣扎,水草就越是凌乱,如一根根有生命的藤蔓一样纷纷缠了上来,她越用力扯水草就缠得越是紧。
挣扎间,叶宋猛然想起,为什么会有水草自己伸出来套住她的脚,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事先便有人在这水底下作祟。叶宋当即抬头四处寻去,果真,在不远处,水草丛开外,站着一抹模模糊糊的白影,她的黑发飘散在水中,基本与水草别无二致,看起来像是鬼魅一般十分阴森可怖。
她的裙摆在水中绽开,恍若一朵雪白的地狱之花。叶宋看不分明她的脸,却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嘴角浮起的一抹得逞的冷笑。
随后上面倏地冲下来一股水浪,叶宋极力眯着眼睛,看见那白衣女子转身就游着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慌忙游来的苏静。
当苏静游到了水草丛边缘时,叶宋便一个劲儿地挣扎着,要把他推出外面去。如果他这样贸贸然进来的话,说不定到最后两个都会被缠死在这水底。
叶宋双手均是缠上了水草,用力地推着苏静的胸膛,将他推出些许距离,张口吐出一串水泡,道:“你走。”
苏静悬浮在原处,却没有离去。
叶宋更加疯狂地挣扎了起来,再次用口型道:“你快走啊!”一口气憋不了太长的时间,她快要感到呼吸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