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了几米远,祝温书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追上汽车。而且刚刚摔到了膝盖,好几秒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可她跑得太急了,肢体根本跟不上大脑的反应速度,又穿着不合脚的鞋子,等脚踝传来一阵剧烈痛感时,人已经又摔倒了地上。
好在那辆车因为路□□通被迫停了下来,祝温书趴在地上,没来得及起身就打开相机,拍下了车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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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祝温书裹着教导主任给她的外套,半歪着身体坐在派出所的铁椅上。
她刚跟令兴言通完电话,还有点儿没回过神。
年级主任、教导处几位老师以及校领导都来了,还有一些令兴言那边的人,祝温书一个不认识,耳边只有他们三三两两交谈的声音。
被保姆抱在怀里的令思渊哭累了,只低声啜泣着,显得审讯室里的喊冤声格外清晰。
“什么绑架啊!没绑架啊!我们把他送回家了啊!我们是亲戚啊,就是带他玩一玩!”
“我们没绑架啊!我们还给他爸打电话了,你们警察不要血口喷人!我们是——”
不知是哪位警察吼了一声,审讯室里的人立刻噤了声。
四周稍微安静下来,祝温书的脑子却一直嗡嗡响着。
刚刚令兴言在电话里跟她说,那老两口应该是联系不上令琛,才又去蹲着令思渊。把小孩弄上车后要了令琛的联系方式,发现还是之前那个空号,这才给他打电话。
令兴言当时也不知道小孩身处什么情况,不敢说狠话怕激怒他们,只是先告知他们这种行为是要坐牢的,吓唬了一阵,又好言好语地哄着,说把孩子送回去,一切都好说。
总之令思渊是安全找到了,老两口也因为祝温书拍下的车牌号,还没走出市区就被警车拦了下来。
现在警察正在里面办事,祝温书随时等着被问话,没办法去医院看看自己的腿。
她低头扯起裤子,看了眼自己的小腿。因为出门急,她穿的是应霏的鞋子,足足大了两码,没跑几步就摔了。裤子又是单薄的家居裤,往水泥地上一摔,小腿擦破了一大片皮,这会儿正火辣辣地疼着。
“祝老师!”
还在坐月子的原班主任钟老师也赶了过来,看了下令思渊后,就来找祝温书,“什么情况啊?”
祝温书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来问她状况的人了,把大致情况又复述了一遍。
钟老师听说有惊无险,松了口气,又转头去跟令思渊说话。
过了会儿,教导主任端了杯热水过来。
“喝点儿吧。”她从到警局就注意着祝温书,见她脸色虽然不好,但一直安静地坐着,便说道,“还好没出什么事,你也算真的镇定,这要换我年轻那会儿估计都要急哭了。”
祝温书点点头,没什么力气说话,抿了两口就放到了一边。
几分钟后,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除了祝温书,所有人都陆陆续续朝那边看去。
大厅的白炽灯在严肃的环境下格外冰冷,显得一切事物都没什么温度。令琛站在那里,脸上几乎没血色,只有剧烈起伏的胸口昭示着这是个活生生的人。
自从上次运动会后,学校的人都知道令思渊是令琛的侄子。
不过他们也没想到令琛会这么明晃晃的出现在这里。
按理说,孩子已经安全了,也有这么多人在场,令琛这个公众人物就没必要再来了。
可他不仅来了,而且——
大厅里所有人都注视着令琛,而他在门口矗立片刻后,越过了满脸泪痕的令思渊,只是侧头看了两眼,随即又继续朝里走去。
十几道视线,包括值班的警察的目光都跟着他移动。
最后,见他俯身蹲到了祝温书面前。
“还好吗?”
他抬手,想摸一下祝温书,却在看清她的眼神后,动作停滞在半空。
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祝温书,穿着不合身的外套,半干的头发乱糟糟地散在肩头,下颌处还有点泥灰。
埋着头时,半垂着的睫毛看起来格外浓密,却遮不住眼底的后怕。
“你终于来了。”
她瓮声说道,嗓音里还带了点儿脆弱感,“吓死我了。”
那一瞬间,令琛感觉心口像被人用力揪住,久违的感觉又将他包裹。
为什么要因为他,让祝温书遭这种罪。
许久,他哑声道:“对不起。”
祝温书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又听见审讯室里传来那两人胡搅蛮缠的说话声。
那两人年龄虽大,声音却中气十足,听着十分刺耳。
她眉心皱着,问:“他们真的是你的亲人?”
令琛闭眼,呼吸声很重,半晌才“嗯”了一声。
“是我连累了你。”
祝温书眼里的不可置信在他的回答中消散,随即伸手,摸了下令琛的脸颊。
“这是我的职责,不怪你。”
令琛睫毛轻颤,抬头看着祝温书。
她指尖轻轻换过令琛的下颌,低声说:“我还有个职责——”
没等她说完,令琛抬手,用力把她抱进怀里。
“祝温书。”令琛嗓音微哑,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低声说,“终于抱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