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章面上不显,嘴上也不说,他是真的不吃醋,只是不大喜欢孟庭静隐瞒的态度。
最近他总觉得孟庭静面对他时,将有些想法藏得很深。
两人的生活自然是和谐甜美,但这和谐甜美总给他一种薄糖脆衣之感,仿佛是一碰即碎。
折腾了不少事才走到一块儿,宋玉章其实很珍惜同孟庭静的情谊,他想孟庭静大约也是一样的想法,但也有可能大家心里头都存了维护关系的念头,反倒有时候会将有些问题给粉饰太平地盖过去,留下隐患。
宋玉章觉得过去的情史无伤大雅,既然孟庭静不愿意说,那就算了,这的确是个可以揭过的事,不提就不提吧。
然而心里有了想法,视线就有些不同了,宋玉章发觉孟庭静的确是不高兴。
这种不高兴隐藏在生活的细节之中,不刻意观察,还真发觉不了。
宋玉章心道他都没有不高兴呢,孟庭静又是偷偷生的哪门子的闷气?
翻了一页报纸,宋玉章余光悄然瞥向一旁翻阅文件的孟庭静,宋玉章拿脚踢了踢他的拖鞋,“渴了。”
孟庭静眼珠子黏在文件上,有些依依不舍地放下手里的文件,转身去倒了水端过来在宋玉章手边放下。
宋玉章翻动报纸,片刻之后,他端起水喝了一口,“烫。”
孟庭静再次放下手里的文件,端了水杯去重新倒水。
一杯水放下,宋玉章喝一口,又道:“凉。”
这回孟庭静抬起了脸。
宋玉章盯着他。
“怎么了?”孟庭静心平气和道。
宋玉章道:“我才要问你怎么了。”
“我?”
“你最近怎么回事,怪里怪气的,”宋玉章扫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就说,别装模作样的。”
孟庭静有些不可置信,“我怪里怪气、装模作样?”
宋玉章双手拉着报纸,视线从上到下很不客气地扫了他一眼,“一股憋着火又没处发的模样,过不下去你就直说,”宋玉章说着说着,才发觉自己其实也是有些动气了,他合拢报纸往沙发上一扔,起身道:“没意思。”
孟庭静懵了半分钟,随即也跟着起身,“宋玉章,你站住。”
宋玉章双手插在口袋里,脚步“登登登”地上楼,孟庭静忍着火气跟着上楼,“怎么就过不下去,没意思了?”
“有话全藏在心里,的确没意思。”
宋玉章头也不回道。
孟庭静心中气苦,脚步沉沉地跟到了楼上,“好端端的,胡说什么。”
宋玉章扭过脸,神情肃然,“庭静,我们走到今日不容易,你别不知好歹。”
“我不知好歹?”
“你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不明白,那你就是真的不知好歹。”
“……”
孟庭静气得险些背过去,他慢慢点了点头,道:“好,我不知好歹,我不知好歹我吃那些小孩子的醋,是我不知好歹!”
“那事早就过去了,”宋玉章敏锐道,“你我都知道,我同他们的确是没什么,你心里分明还是有别的事。”
孟庭静顿时面色发红,脚步来回踱了两下,他站定了看着宋玉章,宋玉章背着手定定地看着他,孟庭静心中是越想越气,宋玉章的确是坦荡,没心事自然坦荡,他是走到哪算哪,及时行乐,不问过去,也不管将来,可他孟庭静不是那样的人。
他承认他是拿得起,就不可能再放下,可他不想让宋玉章也知道察觉,浪子一旦发觉身边的人有栓牢他的念头,那必定是负担重重,避之不及。
他不想叫宋玉章难做,就想让宋玉章毫无负担地高高兴兴过日子,合着宋玉章还觉得没意思,不想过了?
孟庭静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自从遇上宋玉章,他的涵养就就不得不提了上去,如今已是越来越好,然而若是宋玉章亲自来点火,照样还是一点就着。
孟庭静压着火气道:“那么,你倒是觉着我瞒着你什么了呢?”
宋玉章略一迟疑,他心中的火气一掠而过,上楼的那几步也已经消了,正如他所言,两个人在一块儿不容易,过不下去那是气话,孟庭静的脾气,这气话足以气得他发疯,宋玉章在床沿坐下,柔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那天见了你那些同学,你就一直不快,我当时的确只是同你玩笑两句,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何必瞒着我呢?我过去如何,你也未计较,你过去如何,我也根本不在意,咱们既然在一块儿,彼此坦诚些,不好么?”
孟庭静听了他的话,不仅没有消火,反而是愈加恼火了,“你觉得我说我没有过去,是在骗你么?”
“那是事实!”孟庭静斩钉截铁道,“在你之前,我从未同任何人有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