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湖阳望向下方或高谈阔论,或一起笑言的读书人们,“这些时间也看了不少举人,看来看去也差不多,既然父皇决定要寻在这次为我寻一个驸马,选谁也一样。”
“不过就是相敬如宾,反正以我公主之身,即使与驸马关系不和,也照样可以活的自在。”
她生来就是公主,又没有生母庇佑,虽然有胞弟,却只能使着让两人在宫中越发活的艰难。
沈湖阳不受宠,胞弟也是如此,她倒还好,是女子,最多也就受一受其他公主的嘲笑和讽刺,胞弟却不一样,他是皇子,生来就是一些人的眼中钉,失去生母庇佑并没有让一些人手下留情,反而越发的肆无忌惮。
他们是好好的活着长大了,但若是不争,看兄弟们的性子,日后无论是谁得了大位,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既然如此为何不争。
一旁的面容还带着几分稚嫩的男子脸色也晦涩下来,“是我连累姐姐。”
因为他这个皇子在,其他人不会让他的姐姐得到一个家世不错的夫婿的。
因此,这一次沈湖阳的驸马人选也就少少,这段时间他几乎要将外公留下来的人脉用尽,可这次成绩佳年纪适当的举人们却个个都入不了两人的眼。
他们生来便是皇子公主,即使受人欺凌,受到的教育也绝不会让他们能看得上一般人。
想着如此优秀的姐姐因为自己只能随便嫁给一个人,他双拳紧紧握住,眼中闪过坚决。
他一定要得到皇位,护姐姐一世安康!
有人匆匆自楼上前来,走到两人身边,“五殿下,有人来信了。”
沈湖阳看着那侍卫脸上的焦急,对弟弟道:“你到雅间去看吧,我再在这里看一会。”
“好,我这就先进去了,你们几个,留下来保护公主。”
“是!”
看着胞弟离开,沈湖阳神情这才也黯然下来。
她是女子,又从小都生活在宫中,何曾没想过日后自己若是有了驸马,那驸马该是什么样的相貌,又是什么样的品行,是否是真的才高,又是否愿意待她好。
只是没想到,竟然就要这么匆匆下嫁了。
现在皇榜还未出,但这段时间胞弟用外公留下来的人脉查尽了那些成绩好的举人们,也不乏有不错的,只是一般这种都早早婚配,剩余的,学识是没问题,其他却十分平平。
沈湖阳叹了口气,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还指望什么呢,她和弟弟没有生母,能够平安长大已经算是幸运,奢求过多,只会空添难过。
她正要转身离开,外面却走进两名年轻公子。
“胡兄!”
胡川正在与人交谈,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亲切的呼唤,这声音熟悉却又十分陌生,带着一丝的兴奋与十成亲热。
他奇怪转身,正想着自己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好友没见过时,对上了赵河满是笑容的脸。
“胡兄,好久未见,好久未见!!”
赵河不顾胡川见了鬼一样的神情,走上前对着他就是一个行礼。
胡川僵硬半响,才缓慢回礼,就连声音都晦涩下来,“赵兄。”
这赵河是弄什么名堂,以前明明被他整的看见他就跑,现在怎么还这么殷勤的凑上来。
难不成是又要像是那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林时恒林勤之一起来对付他?
他刚想到这里,跟在赵河身后的青衣举人已经缓缓上前,带着温和笑意慢条斯理的行礼,“胡兄,久未相见。”
刚刚才回礼完毕起身的胡川:“……”
什么久未相见,他们分明昨天还见过!
这两个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睁着眼睛说瞎话。
就算是心里面再多的抵触与不愿意回礼,众目睽睽之下,胡川还是咬着牙,怀揣着对着两人的十二万分警惕,微微俯身回礼。
“赵兄与林兄不是一向不爱参加这等聚会吗?怎么今日也来了,不知是哪位兄长邀请的你们?”
胡川可没听说过有人叫了他们的。
不请自来,传出去……
“林兄!赵兄!”
聚会的主办人之一恰巧过来,望见两人立刻满脸惊喜,连忙上前行礼,“我之前还道林兄身子羸弱,此次考完定是要好好休养,赵兄又要照顾着林兄,也没给你们二位下请柬,真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了,早知如此,我便下请柬了,是我的过错。”
“哪里有错,是兄长体贴才是。”
林时恒微微低头,苍白着脸咳嗽两声,抬眼一双眸子中却如同有着满天星光,温和笑道:“我身子的确是有些不好,只是想着昨日胡兄吐了几口血,放心不下,这才拜托赵兄带我前来探望。”
“原是如此,没想到胡兄与林兄的关系竟然如此好,那我便不打扰三位了。”
主办人走了,赵河对着满脸阴郁却因为大庭广众只能死撑住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面容的胡川亲热挤出一个笑来。
“方才那兄长可是说错了,与胡兄关系最好的分明是我才对,我二人同县又是同窗还同届科考,若说缘分,自然是你我最佳。”
说着,他又冲着满脸僵硬神色的胡川挑挑眉,“胡兄,你说是吧?”
胡川:“……”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不要说出咬牙切齿的感觉来,“自然是的。”
“那便好,我还以为胡兄这神情是不欢迎我们呢,来,林兄,快快坐下,胡兄邀请我们一道坐着呢。”
并没有出口邀请的胡川:“……”
方才那几名举人已经打招呼离开,但此刻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读书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还真的做不出直接把两人赶走的事。
赵河那个小子坐下就算了,嘴巴还在吧唧吧唧说个不停,“胡兄,听说你昨天吐血了?诶,为弟听了之后心中甚是担忧,直恨不得立刻前来看你,对了,听我林兄言,你喜欢我府中的火锅底料,我今日特地带了一根与你。”
说着,他十分宝贝的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胡川。
“胡兄,这可是我府中独有的,你之前在考场上已经见过,自然也知道他的味道多么美味是否?”
胡川阴沉着脸望向桌子上那个小盒子,脑海中立刻想起了自己之前在考试时被它折磨的多么惨。
正在奋笔疾书,鼻间一股香味。
正在吃着白粥,鼻间一股香味。
正在睡着觉,又是一股香味!
每次在睡梦中被这香味引的睁开眼口中口水泛滥时,他都会想着若是自己当时在林时恒出口说要送给他时答应下来多好,就连做梦都是整夜整夜的香味。
偏偏,他每天都能闻到,却就是吃不到。
想起那几天的憋屈,胡川死死握紧拳头,耳边是赵河那仿佛和他多么亲热一般的问声,“胡兄,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与不是?”
胡川咬牙,“是。”
“那便好了,来,你收好,大家是同窗嘛,互相照料是应该的。”
去你大爷的同窗!!
胡川忍的几乎大力呼吸几下,赵河连忙凑过来又是一阵担忧,“胡兄,你着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你不会是又要吐血了吧?快快快,我给你倒杯茶压一下。”
“我来便好。”
林时恒笑了笑,微微垂下眼,一双白皙双手将茶壶端起,先是将茶杯往前移了移,才将茶壶嘴对准,缓缓倒下。
“胡兄,请。”
胡川紧紧盯着那与在考场中移动一碗浓汤馋他时一模一样的姿势,胸口闷的狠狠一窒。
他僵硬的端起茶杯。
“多谢。”
“不必客气。”
林时恒抬眼,冲着他笑了笑。
看在上方望着这边的沈湖阳眼中使的她的神情都微微怔了怔。
当真是一名清澈又纯良的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