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扬波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口误,忙呸了一声,改口:“沈都清。她也来吃火锅,宫铭音那个傻逼喊她过来,马上就到。”
话没说完,江峙的目光已经投向他身后。
火锅店的灯光亮堂堂,映着红木门窗,颇有几分现代感与古韵交杂的微妙美感。
扎着双低马尾的女孩子从走廊尽头走来,白色压褶裙摆随步缓慢姿扬起又荡下,一种邻家和仙儿的结合体。
宫铭音的一头黄毛在她旁边显得更像猴子了。
猴子不知说了什么,她歪头笑,眉眼弯弯。
江峙回头扫了高扬波一眼。
还挺平静的,没骂他,高扬波放心地进去,向大家宣布:
“女魔头来了。”
一时激情千层浪,正喝酒吃肉的一帮人停下,安静了一秒后,全场爆发。
“卧槽?她怎么来了?”
“她来干嘛,是来追杀我们的吗!”
“谁惹她了?”
一帮人乱成一团。
“宫铭音邀请她的。”高扬波说。
有人气得爆炸:“艹,这个傻逼!等他回来弄不死他。”
也有人说:“冷静,应该是冲江峙来的。”
第三个人附和:“对,他俩现在不是有一腿吗。莫方,问题不大,女魔头要是想进门,还得好好巴结我们呢。”
高扬波给他一个“你怕是对自己的地位有什么误解”的眼神。
江峙没搭理身后的胡言乱语,倚在门框上,盯着那两人走来。
“都是高扬波他们坑我的,”宫铭音信誓旦旦地说,“我多乖巧可爱一小男孩儿啊,怎么会干捉蛇吓唬漂亮小女孩儿这种没品的事!”
他扼腕叹息,“都怪当时年纪小,被他们一骗就入了贼窝!”
“是喔。”沈都清笑着没拆穿。
一路上把过往所有罪责都推到了其他人身上,宫铭音成功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误入歧途的小羔羊人设,最后残存的一指甲盖的良心,帮兄弟们说了句话。
“不过他们也没有那么坏,至少现在都改邪归正了,人非圣贤,谁还能不犯点错呢你说是不是?不如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跟他们计较了吧,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沈都清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宫铭音飘飘然:“是吧。”
沈都清继续道:“那待会儿让他们给你道个歉,我们就原谅他们。”
“道歉?”
“他们欺负我是小事,带坏一个善良纯真的小男孩就罪大恶极了,向你道歉是必须的。”
宫铭音干咳:“不用了吧。”
沈都清慈祥道:“是不是害怕他们?没关系,我帮你做主。”
宫铭音:“……”
他还是老老实实闭麦吧。
抬眼瞧见江峙在门口站着,做贼心虚的宫铭音立刻像一个十年八载不曾被临幸的小妾,亲亲热热往上凑:“二爷!”
江峙抬手,准确按住向他袭来的猴脑,推开。
“滚。”
宫铭音娇滴滴地哼了一声,飞快地进了包厢,招呼大家:“安静安静,有贵客莅临,大家掌声欢迎!”
早就得到消息的众人,正齐刷刷地望着门口。
没人回应,宫铭音提高声音喊:“都给我鼓掌!!!”
一片安静,没人说话。
沈都清站在门外,面对着十几双充满警惕和防备的眼睛,微笑挥挥手:“嗨。”
一声招呼打破僵持,包厢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宫铭音说:“来了就是客,快给人腾个位置。”
众人这才有了动作。
沈都清正要进去,江峙腿一抬,踩着门框挡住门。
“谁让你来的?”来者不善的气势。
沈都清看他一眼:“有谁不让我来吗?”
“我。”江峙说。
“哦。”沈都清冷静道,“你的无人机跑进我家里,也没经过我的允许呀。”
江峙扯了下嘴角:“你摸我的腹肌,不是也没经过我允许。”
“……”
这一茬到底能不能过去了?
沈都清看着他:“你要算账吗?那好,你抓我的脚,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江峙立刻回击:“你踢我的椅子,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其他人:“……”
有人低声不确定地询问:“要阻止他们吗?”
“不要吧……你敢吗?反正我不敢。”
“那得算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就他俩的恩怨,掰扯一年都不掰扯不完。”
眼看着两人已经算到:
“你放鹅追我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你弄脏我的球鞋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高扬波是不明白他家二爷的脑回路,明摆着对人家有意思,现在吃个火锅不让人家进门,还翻旧账。
有没有一点男子气概了?
有没有一点喜欢别人的自觉了?
距离账本的尽头还有长达十多年,他俩至少还得花个十年才算得清;算完了,冰释前嫌握手言和又得花十年;然后等女魔头跟他看对眼,不用说,也是十年起步……
等他俩谈上恋爱,都七老八十了吧。
短短的一分钟,高扬波仿佛经历了一个人生的轮回。
他当机立断,一把将宫铭音推出去:“你上。”
正抱着水果看戏看得开心的宫铭音试图抵抗:“为什么一到牺牲的时候你们就出卖我!”
“你带来的人,你不牺牲谁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