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疏停住脚步,在钟欣城面前沉默。
一站一坐,身高差立现。
小朋友,似乎有些反感他。
钟欣城规规矩矩在那边,连坐姿都是上课时的端正模样,像缩在壳里的龟,让人无从下手。
“我去洗澡,一会儿换你。”严疏的声音低沉,他说道。
“恩。”钟欣城点头。
等到严疏进了浴室,钟欣城才如释重负地仰躺在床上,重重呼出一口气。
刚才他们的位置差过于奇怪,他只要轻轻抬一点视线就能看清严疏腰间的皮带扣,金属色里印着狮鹫的花纹,似乎是某个知名奢侈品品牌。扎眼又分明的衣料材质、做工边角,都比平时清晰太多。
连带着严疏整个人放大的存在感也摄人心魄,不由自主想去关注,出于礼貌又不敢再多看一眼。
钟欣城好不容易闭上眼把刚才的景象从脑子里驱逐出去,隔壁水声便响起。钟欣城想象的到温热的水滴从高处落下,迸射在瓷砖地面后分崩离析;或许有的会顺着严疏的身体线条流淌,从额角划过颈线再向下……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想点别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
他碎碎念着翻身坐起来,一睁眼又吓得重新趴回去。
酒店浴室墙壁,为什么要安毛玻璃?
钟欣城三观都在震,耳边的水声还在响,脑内的画面却成了现实。
毛玻璃将青年的身形模糊,平添暗潮涌动的暧昧与遐思,严疏的身材比外表看起来更好,他扬起胳膊洗头发,指尖插在发丝里,上身线条便愈发利落。
朦胧自带美感,青涩与不理性冲撞着年轻人的冷静。
他们是临时起意出来住,洗漱用品和睡衣都没带,就算洗了澡也只能换上先前穿的衣服。所以严疏出来的时候衣着整齐,只是身上带着层湿淋淋的水气,他用毛巾擦着淌水的头发,惊觉钟欣城已经溜到另一边背对着他坐。
怎么有种受委屈小媳妇的感觉?
严疏动作迟钝,问道:“你去?”
钟欣城肩膀一耸,飞快经过严疏身边,目不斜视进了浴室。
严疏依稀在钟欣城身上看到了一只兔子的影子,抖着短白毛蹦蹦跳跳地跑,撂蹄子动作娴熟,耳朵捂着眼睛装作看不见别的。
他是怎么了?
一开始严疏不懂,后来当水声响起时,严疏望着浴室里小朋友模糊的轮廓,也自闭了。
毛玻璃冲击过大,钟欣城和严疏的语言交流霎时少了,一人一边睡觉规规矩矩,各怀思绪默不作声。
关上灯,钟欣城蜷着身子闭上眼,耳边尽是严疏平缓的呼吸声。
睡不着……钟欣城抬眼翻身,呆愣望天花板。
大家都是男的,按理说不该有这种奇怪的心思,可念头一产生便克制不住,雨后春笋地冒。
又翻了个身,钟欣城的视线里闯进罪魁祸首的身影。
身形差距近在眼前,严疏的发梢参差不齐搭在脖颈,青年的身躯健硕,从肩膀到腰连成海浪纹路。钟欣城目不转睛地盯着,胳膊一抬,被子摩擦声很响,似乎惊到了严疏。
“睡不着?”
严疏的声音带着股缠绵的沙哑,他利落翻身过来,眼疾手快抓住想装睡翻过去的钟欣城——小朋友又想跑,一言不合就往壳里缩怎么行?
被子下的温度高,严疏的掌心极热,隔着衣料都过分炽热。钟欣城庆幸此刻无光,黑暗是最好的掩饰,盖住他逐渐蒸红的脖颈和脸。
“别跑。”严疏哄着道,眼瞳里满是清明,挟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