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在京城里听说了一些事,你这趟回京之行,似乎不顺利。”皇帝审度的目光掠回来,道,“齐岷向来是精明能干的,这次可是出了差错?又或者……为难你了?”
虞欢回京之行不顺利的原因是什么,皇帝心里清楚,可他现在并不想去深究那些刺客的来源,而是验证齐岷是否有借着护送之名行苟忤逆之事。
如果那些传闻是真,他二人确已苟合,虞欢的回答便会是袒护的。
虞欢道:“他若有为难我,万岁爷会为我做主吗?”
“当然。”
“那便请万岁爷替我杀了他吧。”
皇帝神色一震:“你说什么?!”
虞欢脸色漠然,道:“妾身说,万岁爷若想替妾身做主,便把齐岷杀了吧。”
皇帝皱眉:“这……从何说起?莫非他……”
“他几次三番挑衅我,又害我身陷险境,差点丧命在刺客手里,难道不该死吗?”虞欢截断皇帝后面的猜测,理直气壮,姿态跋扈。
然则,内心紧张如擂鼓。
皇帝皱紧眉头,惊疑难定,半晌才道:“他如何挑衅你?又如何害你身陷险境了?”
虞欢手心在冒汗,蜷指收拢,告状道:“初见那日,他便用暗器划破了我脸。”
皇帝微震,立刻细看虞欢脸颊。
虞欢接着道:“后来下榻客栈,有贱民辱骂我,我叫他割下那人舌头为我泄愤,他执意不肯,后来那贱民深夜闯入我屋里,差点一刀杀了我。”
皇帝神色更惊。
“青州庙会时,他假意陪我上街游逛,实则是以我做诱饵,想要引燕王旧部周全山上钩,结果招来的却是东厂刺客。那天夜里,我只差一点便会死在刺客的暗箭下。”
“后来在登州,他为抓获东厂余孽立功,故技重施,我被贼人所劫,滚下山坡后,在荒山里待了一宿。”
皇帝听及此,难压震惊,登州一事他是知晓的,也正是这一件事,令他在皇城里坐立难安,最终决定前来一看究竟。
据那传闻所言,齐岷、虞欢乃是遇刺后独处荒郊,暗生情愫,并没有提及齐岷以虞欢做诱饵一事。
“可朕听说,他在登州为护着你,受了伤?”
“那不是他活该的吗?”
皇帝哑然,后面那句“听说你们还在云盘山里待了一宿”便没能再问出来。
虞欢分辨着皇帝的表情,颦眉道:“万岁爷这么问,是不信我吗?”
“当然不是,”皇帝立刻否认,又道,“那……观海园呢?你与他失踪半个多月,这么久的时间,你们都去了何处?他可还有……欺负过你?”
皇帝说着,目光定定地注视虞欢。
虞欢呼吸一窒,移开眼,冷道:“他自不量力,想要在观海园里把东厂余孽一网打尽,结果反被人家杀得遍体鳞伤,勒令我救他乘船离开。后来,我们飘至一个渔村,他为避开东厂人的追杀,又硬要我以夫妇名义陪他住下养伤,仗着是我名义上的夫君,对我大呼小叫,颐指气使……”
说着,虞欢闭上眼睛,恨声道:“分明就是拿我当贱婢!”
皇帝微愕,见虞欢闭紧双眼,胸脯起伏,俨然一副隐忍姿态,心里一下思绪纷乱,本能替齐岷辩解道:“他那人向来粗鄙,从不懂怜香惜玉,那会儿自顾不暇的……”
意识到自己竟在为齐岷开脱后,皇帝戛然收住,颇有些尴尬地抿一抿唇,道:“你……果真这般恼他?”
虞欢睁开双眼,做出不太满意的神态,道:“万岁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这样对待我,我还不能恼他吗?”
“自然不是。”皇帝梳理着虞欢所言的一切,半信半疑,保守道,“不过,他毕竟是朕的爱卿,朝中督查大权尽在他一人手里,诸多重案需得要他告破,欢欢便先看在朕的份上,饶他一回,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