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不清,但彭靖还是看到有两个人并肩站在站牌下,一高一矮,高的那个留着寸头,一脸憨厚,身上还背了只破包;矮的则站得笔直,镇定地看着空旷的马路。
春节一直在朝人们走来,没有哪个司机愿意停在监狱门口的公交车站,免得沾一身晦气。
彭靖一直盯着那个公交站,一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收回视线,他低头和沈凌志低声讲话:“我刚看见我俩刚出来时候,等车的那个公交站了。”
沈凌志愣了会,脑袋里的记忆慢慢朝他涌过来。
可仔细想想,沈凌志又觉得好笑。
出狱那天他揣着自己仅剩的钱,跟着第一次见面的彭靖,到了县里,那时怎么都不肯与过去经历和解的自己,后来阴差阳错地因为一通电话回了湖北。
几个月前的局促与茫然在平淡日子里安静地消逝,留下的只是一些触手可及却又让人觉得恍如隔世的记忆。
“嗯,”沈凌志把手扣紧了点,认真地回答,“还好我那天厚着脸皮跟在你后面到了县里。”
他看周围人都闭着眼睛休息,于是凑近了和彭靖说话,说话的热气攀上彭靖的耳朵,让彭靖有些晕。
“要不然现在我就没阿靖了。”
没阿靖抱,没阿靖亲。
这几个月虽说也吃了点苦,但一握到彭靖的手,沈凌志就又成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
沈凌志会在独处时,做一些简单又意义不大的思考。
他思考自己身体里的那颗心脏到底是为什么能够源源不断地对彭靖心动,他明明是很迟钝的,但心动来得猛烈又毫无章法,也许是漫长的监狱生活让他的感情经历一片空白,所以遇上彭靖,什么事情都成了第一次,第一次总是新奇的,新鲜感让他像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胸腔里存储的感情太过厚重,它们是返老还童的灵丹妙药,沈凌志觉得自己的心动不会衰老,他也不会老去。
只要沈凌志的恒星依然存在。
彭靖被他隐晦的表白弄得脸上有点烧,他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同样凑在沈凌志耳边小声念叨:“我也是,还好那天我开门让你进屋了。”
说完后,彭靖郑重地在沈凌志耳根处亲了一下,温软的嘴唇在上面印了一个湿润的吻,被太阳一晒,吻就变得干燥起来。
可沈凌志心里还是湿湿的。
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躲起来了。
一楼房东奶奶似乎正在搞大扫除,外面摆了好几只煤气罐,彭靖看了几眼,把沈凌志推上楼,沈凌志急着打电话,没多问彭靖,他乐得清闲,又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