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沈凌志紧张地开口,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有点钝痛,但还是艰难地劝彭靖,“她老公,见到你,会骂你…骂你那些话的。”
时间好像又回溯到了那个拥有着灿烂落日的傍晚,沈凌志站在窗前,听电话里的女人絮絮叨叨几年前的陈年旧事,一幅画从他的心底慢慢升起,散落一地的男模剪报,鼻青脸肿的彭靖和痛哭流涕的女人,姑妈同他说了许多,颠三倒四的叙事和断断续续的忏悔,最后在电话那头哭得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我对不起靖子,要是我能帮帮他…他就不会…我对不起他…”
也许灵魂真的能够脱体而出,那天沈凌志觉得自己飘了起来,落在混乱的老桥上,就在彭靖的身后,他看到彭靖的手指用力地揪着衣角,指节发白,彭靖的头越埋越低,沈凌志突然也听到了那些话,那些话千篇一律,从彭靖的酒鬼爸爸嘴里说出来,从桥上说要报仇的男人嘴里说出来,从围观的人们嘴里说出来,彭靖拨开人群,惊恐地往回跑。
“你都…知道了?我是不是很没用……”
彭靖难过地看着沈凌志,他一直拼命掩埋的秘密,被沈凌志挖了出来。
沈凌志说得对,他不能去,也没有胆量去,彭靖觉得自己真没用,只会躲,只会藏,什么也做不了。
“没关系,”沈凌志突然抱住他,温热的手掌摸他的头发,声音低沉,“不管阿靖是勇敢,还是胆小,我都不离开他。”
一点也不着急,沈凌志有千千万万秒可以浪费,它们会用来等待彭靖迈出那一步,也会用来为彭靖筑起一栋高墙,把他永远永远地保护起来。
第50章 力量·四十八
沈凌志赶到的时候,女人正护着一个稚嫩的小孩,歇斯底里地向男人哭喊。
她看起来依然干瘪,此刻更让人觉得她是在挤干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量朝男人发疯,好在民政局门口人不算多,大概今天不是什么黄道吉日,没人来结婚,而因为离婚而纠缠不清的人,也只有这对夫妻。
县城最气派的一条街,就是这条八荣街,听街头巷尾的闲聊说,这条街修了好几年,今年才完工,紧接着,县政府、税务局、法院、检察院等等国家机关全搬进了这里,平日里汽车进进出出的,路上行人都不多,街尾还空了一栋楼,说是以后人民医院也要搬进来,爱凑热闹的人再怎么八卦也不往这条街跑,这时正值中午,八荣街上更没人了,留着女人独自一人手足无措,好几次想拉着小孩跑,又被男人拽着头发扯回原地。
“背时女人,把钱还给老子,”男人破口大骂,“离个屁婚,今天打死你!”
男人挺着油腻的肚子,头发稀稀拉拉不剩多少,眼睛面露凶光,随着他开口说话,被烟染得发黄的牙齿往外呲,男人一巴掌呼在女人脸上,把她扇得差点头撞在地上,旁边一直被护着的小孩放声大哭起来,张着手要去抱妈妈,却被男人揪住衣领,男人恶声恶气地发问:“钱呢?偷东西的臭崽子,钱拿来!”
小孩拼命挣扎,沈凌志着急起来,一鼓作气冲过马路把小孩抱起来,踹开男人,男人猝不及防倒在地上,哼哧了半天才站起来。
沈凌志一只手抱着小孩,小孩不认识他,但恐惧驱使他抱住眼前这个陌生人的脖子,埋头呜呜哭起来,沈凌志摸了几下小孩的头发,伸手去拉地上的女人,语气焦急:“没伤着哪吧?我拉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