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拒绝两个字彭靖说得很艰难,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不要说出这两个字,可现实像一把刀,刀尖抵着他的舌头,强迫他说出这两个字。

“如果你拒绝我,我会立马离开的,不会给你造成负担,这段时间我也不会和你一起住,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不再…”彭靖还没说完,就被沈凌志不耐烦地打断了。

“你说什么呢?”

沈凌志不懂彭靖脑子里在想什么,他五分钟前才保证过自己不会走,现在就轮到彭靖说要走这件事,他们之间最好是谁也不要提走这件事,沈凌志听到彭靖说走心里就有火,他不安地反问:“为什么要走?”

“因为你不喜欢我!”彭靖情绪又激动起来,他坚信沈凌志是在明知故问,“如果你不喜欢我,我干什么要死缠烂打?”

“谁说我不喜欢你了?”沈凌志提高声音,他脸涨得通红。

这和他设想的情景…不太一样。

怎么今晚他俩火气都这么大,说喜欢也像在吵架,沈凌志懊恼地想,他还想解释几句,却看见彭靖怔怔地站在原地。

“沈凌志,你知道你的喜欢是哪种喜欢吗?”

彭靖想起江岱那天的话。

“你对我是那种喜欢,还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彭靖的声音低下去,“你有想过吗?”

“我现在想得很清楚!”沈凌志受不了这种质疑,虽然这并不是他心里最佳的表白对话,但现在也办法追求完美了,“我喜欢你,就是那种喜欢!”

他原来本性里带的暴躁又冒了出来,沈凌志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那种喜欢,就是你说的那种喜欢。”

“哪种喜欢?”彭靖傻傻地问。

沈凌志急了,彭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这不是故意为难他吗?

明明是他先说的“那种喜欢”,现在却让他具体描述和讲解。

沈凌志文化水平不高,他绞尽脑汁地想从十二年前学过的高中知识里找到最佳解释,却怎么也想不起几句漂亮话来说,遇到感情他是个笨蛋,别人或许还能笨鸟先飞,但沈凌志往往一开始就飞错了方向,他非常不善于表达,有些事情,何必要说,埋头苦干不是更能体现吗?

但现在不行啊,沈凌志急得抓耳挠腮,他今晚要再不把话说明白了,以后江岱河岱有一万个,更别提什么川哥山哥,他一定得把这种喜欢给说清楚了。

“我每天看你高兴我也高兴,你一哭我心都要碎完了,每天晚上我担心你睡不好睡不热,你不知道你晚上老喜欢蹭我,我就喜欢抱着你睡,怕你不吃饭怕你不吃药,还怕你受人欺负了,”沈凌志不带喘气地说了一大串,“我每天除了想着你就是想着你,只是我没意识到!”

他确实是一个感情上的差生。

在他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彭靖拉住了他的手,彭靖带给他对工作和新生活的向往,用风扇、热水瓶、保温壶和新被子这些日常用品赋予他一个又一个最光荣的成就,用第一份工资和证明清白的监控录像拥抱他。

如果没有彭靖,沈凌志拿不出一分一毫的底气跪在祭祖时的牌位前,向看不见的灵魂许一个贪心的和彭靖有关的愿望。

只是他实在是太笨了,把所有动心的迹象归在感恩和感谢两种情感里。

“我确实没办法准确给你描述那种喜欢是什么样的,”沈凌志语气稍微缓和了点,但还是透着一股急躁,“但我回湖北,我给列祖列宗上香祈愿时想着你,看我弟结婚的时候,我…我,我想你是新娘子,我会和你拜堂成亲,把你娶回家,我看他们亲嘴…”

沈凌志咬了咬牙,闭着眼自暴自弃地说了出来。

“我看他们亲嘴,我也想和你亲嘴!”

他睁开眼睛,猛地扣住彭靖的后脑勺,稍微偏过头去,撞上了彭靖的嘴唇。

沈凌志不会接吻,他只会稍微张开嘴巴,把彭靖的下唇含在唇齿之间吮吸,但这样笨拙的接吻技巧还是弄出了水声,沈凌志伸出舌头,在彭靖的唇珠上舔了一下。

鼻息相缠,彭靖呼出的热气全都在沈凌志的侧脸上化成了温暖的水珠,沈凌志意犹未尽地在彭靖嘴上亲了亲,稍微退开了一点,鼻尖对着彭靖的鼻尖,亲昵地蹭动,正如他幻想的那样。

“就是这样…”沈凌志低声说,“这样亲嘴。”

彭靖感觉自己掉进桥下那条河里了。

那条河,不再是十一月的河了,它不再是冰冷的,河里面开了漂亮的花,水流拂过他的耳朵,把耳廓打湿,又缠着他的头发,它走得很平稳,那些漂亮的花瓣隐在他的耳后,绿色的水藻成了他的脚环与手环,彭靖什么也分不清了,他像是被春天包住了,嫩绿色的树叶和柔软的花瓣从他的身体里长了出来。

沈凌志看到发愣的彭靖回过神来,他踮起脚,抓住沈凌志的衣领,向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