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肢?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
名为恐惧的深渊顷刻间像一只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向他呼啸而来,他嗓子干涩,声音粗哑尖锐,每一声呼喊都像是要撕裂出血一样:“——杨月!你在哪!”
歇斯底里的厮喊仿佛在瞬间凝固的时间里,穿透层层废墟,剥开了时空的记忆……
团成一坨小面包一样的被子团里,是面包夹心瓮声瓮气的抱怨。
——“我以前躲你你都会去找我,那这次你为什么不去?”
——“那我下次不这样了,以后不管你躲到哪里,我都第一时间去找你还不行么?”
昏暗的房间里,紧绷的被子角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痕迹,里面的别扭小孩终于肯露出了脑袋,一双清澈水亮的杏眼直勾勾望着他。
仅仅一个眼神,就让他在那一刻,看到了世间所有的美好……
是的,我答应了你,不管你躲到哪我都会来找你。
现在我来找你了,可你又躲去了哪里呢?
“来让一让,让一让!”
侯择七站在茫茫人海中闭上了眼睛,身后七零八乱的脚步声却突然将他拉回现实,几个志愿者的眼泪已经干涸在了脏兮兮的面庞上,他们拖着一张盖着巨大白布的担架迎面向他走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担架上一只血淋淋的手因为颠簸而从白布里垂落。
蓝白相间的条纹衣袖露出担架边缘,像极了那一年那只垂软的小手落在担架床边缘被送进急救室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