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棠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言琤吃得这么少,力气却比他大这么多,可以轻易地把他压在床上折腾好久。
书房的灯亮着,门半开,言琤正在里面办公,聚精会神地盯着笔记本电脑。荆棠从外面偷偷看了一眼,没有打扰他,一个人回了主卧,猛地扑在他和言琤的双人床上,在上面连打了七八个回合的滚。
以前他都是自己一个人睡单人床,在床上各种造作都觉得很放不开手脚,双人床就很合他的心意,够宽敞,更适合放飞自我。
荆棠无事可干,在床上滚完了又开始蹦迪,把床垫踩得响个不停,直到自己蹦跶累了没劲了,才倒回了床铺里。
他要找事做,他要累,否则,他就会不断地回想起父母失去血色的苍白的脸。
双人床很软,荆棠把自己缩成一团在上面窝了一会儿,很快就睡去了。
言琤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回卧室时候,发现荆棠已经睡熟了。他关掉大灯,去打开了台灯,在床边轻轻坐下。
伸手碰了碰荆棠的脸,指腹便沾了水痕。
怎么睡觉都要哭。
言琤无声地叹息,把荆棠霸占了大半张床的身体往旁边挪了点,好让自己待会儿洗完了澡能有地方躺下。
结果言琤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荆棠却醒了,正盘着腿坐在床上发呆。
言琤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边随口问道:“不睡了?”
荆棠仰起印着泪痕的脸,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男人:“言叔叔,你能不能抱抱我?”
看在荆棠才哭过的份上,言琤没有计较他又用错了称呼,把毛巾搭在肩上,在床边坐下,伸手将人揽进了怀里。
“小棠,怎么了?”
荆棠用双臂紧紧圈住言琤的腰,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自顾自地说着话:“我刚才做梦了。梦到你、我、言决,还有爸妈。”
“我梦见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我才五岁,好矮一个小孩儿,才到我爸腰那里,不管再怎么努力踮脚都看不清你的脸。然后我就去拉你的手,要你抱抱我。”
“你摸了我的头,说‘囡囡好乖’,就把我抱了起来。”
“我很喜欢被大人抱,所以就赖在你怀里不肯下来。言决还生气了,气我霸占他的爸爸,站在地上一直用手扯我的衣服,差点把我的新衣服拉坏了。就因为这事,后来他竟然整整三天不跟我玩。”
说到这里,荆棠忽然笑了一声:“好像现在和从前也没什么不一样。”
他又霸占了言决的父亲,还把言决气得离家出走。
言琤其实不喜欢听荆棠说这些,就像他不喜欢荆棠再喊他“言叔叔”。荆棠说的这些话,和喊他的每一声,都无异于是在提醒他,他竟然睡了好朋友的儿子。
除了不太清醒的第一次,后来每一次和荆棠睡,他都会产生一种微妙的罪恶感和荒唐感。
他痛恨这种荒唐。痛恨把朋友夫妇推下楼梯的人,痛恨找不出凶手的无能的警察,痛恨那个填不上的资金窟窿,痛恨算计他威胁他的荆棠,痛恨荆棠在他床上流下的泪,痛恨这个支离破碎的家,痛恨屈从于荒唐的自己。
他的屈从,竟仅仅是因为他对荆棠产生了欲。
“会解决的。”言琤垂下头,吻了吻荆棠的耳廓,低声喃喃着,也不知道是在骗荆棠还是骗自己,“你的问题,我的问题,都会解决的。”
“会的……”荆棠仰起头,凑上去吻住言琤。
言琤按住荆棠的后腰,把人往自己怀里摁得更深。摩挲过唇瓣,又撬开荆棠的齿关,去逗弄柔软的舌尖。
荆棠又一次被把控住了节奏,不知不觉间就被言琤按倒在了床上,身体陷进被子里,下意识地抬起双腿,勾住言琤劲瘦的腰。
就在两人正要更进一步的时候,言琤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猛然清醒过来,放开荆棠。
“今天还是不做了吧,你明天还要出门。”言琤道。
“哦,知道了……”荆棠咕哝着,把自己裹进被窝里。
言琤从换下来的西装衣兜里摸出手机,看到锁屏上显示收到一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