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叮嘱道:“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吃饭了。可能是心理压力太大影响到了食欲,我建议您之后可以带他去做做心理咨询。”
“我给他开了营养针,等他醒来之后如果没什么别的不适,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离开了。言琤独自靠着病房的墙壁,闭上眼吐出口浊气。
这个时候他好像应该生气,但是有点生不动了。
人没事就好。言琤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想:再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宝贵了。
如今他四十二岁,却已经见证了五个人的死亡,未免太多了些。先是父母,再是妻子,然后一个月前,听闻荆棠父母的去世。亲人、爱人、友人,都走得太快太突然。
他有一点怕了。
在书房外敲门却迟迟得不到回应的时候,他害怕荆棠因为父母的逝世精神崩溃而选择自杀。看到失去意识趴伏在桌上的身影时,他害怕荆棠也像病故的妻子那样,潜伏许久的重病忽然发作,没撑过两个月就永远闭上了双眼。
言琤守着荆棠,在温柔的月光下睡去,伏在床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根顽皮的手指戳醒,听到荆棠恢复了活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言叔叔,我饿啦——”
恍惚间,言琤意识到,原来荆棠昏迷时说得模模糊糊的那句话,就是这个。
真是好讨厌的小子。
言琤坐起来,忽然倾身向前压去,把已经半坐起来的荆棠重新扑回了床上。
“喂!言琤你等……”
荆棠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喊出声来,话还没说完,就被压上来的言琤堵住了嘴。
这个吻出乎意料,让荆棠毫无防备,轻易就被言琤顶开齿列侵入进去。这一个月以来他们每每在床上时,言琤的吻总是温柔里带着挑逗的,他太知道怎样才能让一个没什么经验的毛头小子舒服,很快就能让荆棠丢盔弃甲将自己交付给他。
可这次的吻却不一样,像是单方面的掠夺。言琤一手把住荆棠的腰,一手扣住他的下颚,不讲道理地夺去他的氧气。紧紧相贴的唇摩擦着,齿列碰撞,舌尖缠绵,激烈到让荆棠找不准换气的时机,像是溺了水。他尝到言琤唇齿间残存的薄荷烟的清香,也嗅到对方衣领上散发出来的极为清淡的洗衣液的香气。
有那么一点点,让人着迷。
荆棠抬起没被扎针的那只手,缓缓搂上言琤的肩背,攥紧五指,抓住言琤身着的那件昂贵的黑色衬衫。虽然笨拙得抓不住最好的时机,但他还是在努力尝试着回应言琤的吻。
言琤从不在床下吻他,这还是头一次。
荆棠感觉到胸口有一点酸胀,或许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地里滋生,悄悄地将他和言琤勾连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荆棠笨拙的回应,言琤稍稍地顿了一下,渐渐地又恢复了以往那种温柔的风格,甚至可以说,他吻得比平常更轻柔一些,像是对荆棠的安抚。
这下荆棠也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松开攥着言琤衣服的五指,把整只手掌都贴在他的后背上,感受着从言琤身体深处传来的跃动。
吻没有持续太久。
匆匆赶来的护士飞快地拉开门,看见在病床上相拥着亲吻的两人,瞬间涨红了脸,发出一声惊讶的轻呼。
荆棠听见护士的声音,心跳骤然加速,体温不受控制地飙升,藏在凌乱黑发下的耳根红得不像话。他抬起手,用力把压在身上的男人推开了。
“起、起开!我要拔针了!”荆棠支支吾吾地说完,一偏过脸才发现自己已经回血了,长长的针管几乎被染红了三分之一,忍不住骂道,“靠!言琤都怪你!”
言琤别开脸,不想理他。
护士赶紧过来给荆棠拔完了针,然后红着脸飞快地出去了。
荆棠按着手背上的针孔,咕咕哝哝地数落面前这个比他大了二十岁的男人:“我刚才就是要告诉你我按了铃会有护士来拔针,结果你都不让我说完,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你!害我回了那么多的血,你拿什么赔我!”
“哦。”言琤还是不看他,没什么诚意地说,“真是对不起。”
荆棠哼了一声,理直气壮地说:“我饿了,要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