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后者嘴角那抹得逞的坏笑,方云熙默默抽回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耳边绯红,嘴上却气急败坏的道,“赶紧放我下去!”

“得嘞。”沈约不敢再闹他,在床上跪卧一条腿,借力将人放在了最里面。

方云熙身子一沾床,就抱着棉被,滚进了最里面。面朝着墙,不肯再看沈约一眼。

沈约担心他生气,还在一旁小意的道歉,直到方云熙最后忍无可忍的说自己没生气,他这才停了。

沈约一躺下,方云熙立刻就意识到了他们两者之间体温的差异。

沈约的体温偏热,就像个不停燃烧的火炉子一样,他的却一直都是温凉的,似乎从来都不会变化一般。

如果翻身时不小心碰到,他心底都会泛起一阵异样。

沈约对此毫无所见,他吹灭桌上的油灯,然后给一直背对着他的方云熙掖了掖被角,这才闭上了眼睛。忙碌了一天,他也累了,很快就沉沉睡去。

察觉到沈约给自己盖被子时,方云熙闭着的眼睛颤了颤,等屋里完全黑下去,他才有勇气睁开眼睛。

他依旧没回头,保持着之前背对沈约的姿势躺着,凝下神去听后者慢慢变得平缓悠长的呼吸,心里还默默跟着数拍子,竟然也自得其乐。

数了许久,这才跟着睡过去。

第二天,晨曦从窗纸中透出光亮来,沈约就睁开了眼。

他低下头,便见怀里多了一个人。

对方此时睡得正香,脸埋在他怀里,手也占有欲十足的圈着他的腰,甚至连早上起来变得精神奕奕的小兄弟,也亢奋的和自己打招呼。

沈约对两人的现状沉默了片刻,然后便轻轻地拎起了后者的手,身体也从对方的脸下慢慢挪了出来。他放低所有声音,轻手轻脚的下床,然后小心翼翼关上了门。

房间里的方云熙睫毛颤了颤儿,然后睁开了始终清明的眼睛。

老汉此时也起来了,看见沈约出来,便冲对方露出一个不是很习惯的笑容,似是为昨晚的那碗肉道谢。

沈约朝他点点头,就着井里新提的冷水,洗了个把脸。冰凉的井水打在脸上,人瞬间就清醒了。

沈约和老汉聊了下去书院的路线。

老汉告诉沈约,每年这个时候,就有一批学生涌来会稽,很多人也就随机做起了生意,会稽山陡,应运而出一批挑夫,有那心黑宰客捞钱的,但大部分挑夫给的价格还算公道,他们两个可以雇一个挑夫,将东西运上去,这样也方便省力。

沈约谢过老汉,又借了些米,做了早饭。

方云熙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沈约正在考较老汉孙儿的学问,别看这孩子只有五岁,也已经启蒙了,口齿清楚,不仅对读过书能说的头头是道,而且还非常刻苦,每天都蹲在院子里用棍子在地上练大字。

沈约正是撞见他练字的情景,才知道这孩子也读书的。

沈约指着这孩子,对方云熙感叹道,“这孩子天赋不错,最重要是小小年纪,性子就足够沉稳,将来必有所长。”

方云熙心里有事,只看了老汉的孙儿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并没有特别惊讶,显然昨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方云熙站在院子里洗漱,接过沈约递给他的面巾,简单的擦洗了一番。正好瓦罐里熬煮的米粥也煮好了,两个人一齐用了早饭。

沈约给老汉结了住宿钱,看着比约定的银钱,明显多出来的部分,老汉推拒。

虽然前者确实用了些米和柴,但他们昨日也吃了沈约他们一碗肉,两相抵消,也着实用不了这么多。

老汉觉得受之有愧,坚决不肯接受,沈约却说如果有剩的就当给孩子补身体了。

老汉看着一旁的孙儿,到底接了过来,却领着孙儿向两人行了个大礼,两人侧身避开了。

沈约和方云熙趁着日头升上来前,告别老汉,向着会稽山出发。

会稽书院建在山顶,正如老汉所言山路陡峭,车马上不去,但是这并不妨碍它的热闹,山脚下吃喝小食样样俱全,不少年轻力壮的挑夫三五成群的蹲在山下。

会稽山下的挑夫虽然多,但耐不住有些出身豪富的学子一雇就是几十个,以至于出现供不应求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