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安在他上次接对方的路口下了车, 车里除了他俩就只剩付新兆了。

今天是后者的葬礼。

沈约开车带着陈鱼去参加了付新兆的葬礼。

仪式已经开始了,虽然付父付母没有通知太多人, 但前来送别付新兆的人依旧挤满了殡仪馆。

沈约和陈鱼将路上买好的花圈, 递给门口负责接待的人, 然后就相携走了进去。

礼堂的正中央摆放着付新兆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年轻男人笑的阳光帅气, 脸上没有一丝阴霾。

这张照片是从付新兆的朋友圈里截取的,是他上大学的时候拍的,原本是一张风景照,那时候的付新兆下颌角还很分明, 对比工作后的他, 也显得更为年轻朝气。

意外发生后,付父付母整理付新兆的遗物时发现了它, 他们共同决定用这张照片送别儿子。

儿子臭美,他们希望在这最后的时刻,人们记住的是儿子最帅的样子,于是就请照相馆的工作人员将照片特意调成了黑白色。

前来吊唁的人看见这张黑白照,心中都是五味杂陈,在送了付新兆一程后,便依次来到了家属区,低声劝慰付父付母节哀顺变。

白发人送黑发人,大概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能看出来虽然付父付母二人强打着精神应对来往的宾客,但是他们二人还是憔悴了许多。

轮到沈约慰问家属的时候,显然付母还记得这个曾来过家里一次的年轻人,她擦了擦通红的眼角,还主动对丈夫介绍起,说这是儿子的同事。

付父虽然上了年纪,但看得出来他年轻时也是个伟岸英俊的男人,付新兆的样貌大部分的随了付父。大概是身在高位的原因,即使痛失爱子,情绪也不如妻子的外露的多,付父看了眼眼神清正的沈约一眼,在两人两手交握时,朝后者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今天专门来送犬子一程。”

沈约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付父看了眼照片里一脸灿笑的儿子,道,“新兆要是知道你们来送他,在下面也会很高兴的。”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眼里有泪光闪烁。

付母搀扶着爱人的手臂,担心的看向男人,两位老人目光交汇在一起,男人安抚性的拍了拍老妻的手。

可以预料,在余生的时光里,他们也将搀扶着彼此的手一起走下去。

沈约看了眼一旁那个站在自己灵堂里却一无所知的鬼魂,又看了眼难掩悲痛的夫妻二人,正思索着要不要让他们见上一面。

刚刚还木愣愣站立的付新兆,却突然转过头对他微微笑了下,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还朝他摇了摇头,接着嘴唇微动。

等沈约看清那是个谢谢的嘴型时,后者就在一道白光里消失了。

付父付母似有所觉,他们转过头看向遗像的方向,灵堂里突然起了一阵风,卷起黄纸两三张。

这风起的有些莫名其妙,不少宾客见状也不由交头接耳起来。

沈约见他们依旧有些呆愣的模样,不由多了一句嘴,低声道,“应该是新兆再和你们道别。”

付母顿时痛哭出声,付父眼里也闪过泪花,两人抱在一起,看向那风卷起黄纸飞了出去,要不是付父拦着,付母甚至要追出去。

沈约想到付新兆那个有点悲伤也带着一丝释怀的笑容,心中也有些遗憾,他对两位老人道,“新兆肯定是希望你们保重身体的,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时间是愈合伤口最好的良药,沈约带着陈鱼退开,将下面的时间交给他们彼此。

从灵堂里出来,外面的天气阳光明媚,沈约没忍住,抬起手遮住了刺目的阳光,眯了眯眼。

身侧的陈鱼,今天有些奇异的安静。

沈约将这归因于对方不喜生人的原因,他正准备带着前者离开,却被一个同事拍了下肩膀。

沈约看过去,后者是代表公司一起来送别付新兆的同事中的一员,看见沈约的时候,他有些惊讶,又觉得是情理之中,“你什么时候来的呀?刚刚怎么没看见你。”

男人似乎也是出来透透气,手里还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看见沈约的视线,男人讪讪一笑,“这不是瘾犯了么?出来抽两口。”这个人是个老烟枪,沈约也很清楚,所以闻言并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