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了来,默不作声地放到他手边。
“你还是吃煎的?”
“嗯。” 应了声,顿了片刻,她又加了两个字,“谢谢。”
“冰箱里有饮料,想喝什么自己拿。”
“好,你要喝什么吗吴恪哥哥?”
这个称呼还是跟以前一样。
吴恪笑了下:“我不用了。”
拿完饮料,梁宵坐在餐桌前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产生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熟悉的是吴恪还像以前一样沉默寡言、为他人着想,陌生的是他的身形愈发高大,穿着也跟以往截然不同了。
等面熟的间隙,吴恪随口问:“你们一个班有多少人?”
“六十多个。” 梁宵说。
“比我们那个时候多。” 手里的筷子平稳搅动,“听你哥哥说你是班长。”
“嗯。” 对于这件事梁宵似乎有点害羞,不愿让他人觉得自己当班长是很厉害的缘故,就主动解释道,“我是我们班年纪最大的,所以大家才会选我。”
这件事吴恪知道。梁泽曾对他说过,妹妹梁宵中学念到一半生病了,因此耽误了两年。
“我们班好多人都叫我姐姐,” 她显得懊恼又难为情,“等到上大学我就 21 岁了,到时候估计全班还是我最大。”
“晚读两年不影响什么,21 岁也还是很适龄的年纪。” 吴恪说,“何况生病是没有办法的事。”
梁宵背一僵,接着苦涩地笑出来:“是啊,没办法……”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话了。
面煮好,吴恪端到她面前,“吃吧。”
“嗯,你也吃。” 梁宵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碗虽然跟他的一样大,面却明显比他的多,心底有些触动。抬起头看着他,见他吃东西很斯文,而且神色如常,似乎并不把她这几天的刻意疏远放在心上。
“吴恪哥哥。”
“怎么?”
“以后你不会再不理我哥了吧。”
吴恪面容浮现诧异,皱了下眉。
“其实这几年,我一直有点生你的气。”
也许是肚子被填饱会让人变笨,梁宵忽然决定傻傻地坦诚内心。她在他的注视下低下头,“哥哥不让我问,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当初你到底为什么忽然就走了?”
原来分开的日子里,小姑娘已经悄然懂事。
吴恪喉咙发紧:“有些事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以后你慢慢会知道的。”
“我就猜到。” 她嘴唇紧抿,“你跟哥哥一样,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宵宵……”
“当初你不辞而别,哥哥难过得连觉都睡不着,还要应付那些上门讨债的人。” 她把筷子放下,下巴伏到胳膊上,眼眶里迅速蓄满泪,“为什么你要走,是不是嫌我们兄妹俩是累赘,只会给你惹麻烦?”
年纪小的时候不懂表达感情,于是喜欢放在心里,感激也放在心里。吴恪犹记得当年跟梁宵说话时,她总喜欢把脸背过去,或是把头埋起来,看起来丝毫不与自己亲近。其实他不知道,梁宵心里很愿意亲近他,只是从小没有妈妈,没人教她怎样正确、从容地与人相处。
吴恪不懂得安慰女孩子。他僵硬地坐在她对面,几次想伸手拍拍她微颤的背,又几次放弃。
空气里仿佛有眼泪的咸味。